有这么多人在眼前,尤大舅终于敢喝药了。
眼见药碗空了,尤老夫人沉着脸道:“喝了药就早点睡。”
再折腾下去,她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了。
尤老夫人一走,只剩下许氏陪着尤大舅。
烛火悄然跳跃,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有了独处机会,许氏这才低声问:“老爷到底怎么了?”
尤大舅也终于把在尤老夫人面前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你说他们会杀我灭口吗?”
许氏脸色攸地变了,声音发颤:“老爷为何这么说?”
“那个戚大人是被灭口的!”
尤大舅笃定的语气令许氏脸上血色瞬间褪个干净,一叠声问:“老爷怎么知道?不是说畏罪自尽吗?”
“什么畏罪自尽,戚大人又不是真的收受贿赂才帮含章中举的!”
许氏微松口气:“老爷多虑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事情既然闹出来了,戚大人肯定活不了,自尽是为了少吃苦头——”
“你不信?”尤大舅一听怒了。
许氏也不耐烦了:“我倒是想信,可老爷说丫鬟要毒死你,这让我怎么信?”
对于不成器的丈夫,要许氏多么尊重也难。
尤大舅白天挨了板子,又听冯橙说了那番话,精神身体双重打击,再听许氏这样的话完全难以忍受。
“不想和你个老娘们说了!”
许氏腾地起身,冷笑道:“老爷现在知道怕了,当初要是少喝两口猫尿,何至于漏了口风给欧阳庆。那shā • rén犯的儿子要是没中举,又怎么会把含章牵扯出来?”
许氏越说越怒,懒得再看扶不上墙的男人一眼:“老爷既然不想说了,那就早点休息吧,我去西屋睡了,有事再喊我。”
许氏说完,掉头走了。
尤大舅瞪着晃动的棉帘子,憋屈过后就是害怕,可要把尤氏喊回来又拉不下脸面。
好在药中添了安神之物,尤大舅怕着怕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暮秋的夜开始凉了,风顺着窗子缝隙钻入屋中。
尤大舅越睡越冷,越睡越沉。
他梦到掉进了冰窟中,拼了命往上挣扎,脖颈却被水草缠绕着渐渐难以呼吸。
尤大舅想喊救命,脖子却被水草缠得死死的,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只好去扯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