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这日,城门口街道上好生热闹。
“来了?是新来的县令爷。”
“哪呢?你挡住俺们了,让开点。”
“这不就是吗,搁那轿子里坐着,我瞧见他一只靴子了。”
久等了三两日的新县令终于进城了,乡民们就像前些天送上一任老县令离开一般个个挎着篮子踮着脚守在路边,半个县城的人都到了。
云追月站在街边一茶摊的后面,身前站着云天,奋力地伸长胳膊不叫前面的人挤到她。
“小天,你看见爹了吗?”
云天鼻子一皱,回头,“前面都是人,阿姐,要不我钻去前头瞧瞧。”
云追月拉住他,“不必,我们往衙门那里去,那边围的人少,爹爹自会看见咱们。”
原来自那日云大力跑去找涂笔袋后,他便不曾回家,只叫人回来说一声,他和几个捕快去城外接新县令去了。
云追月姐弟俩在家里等了两日,一大清早还没吃饭,就听到隔壁长青叔一家的声音。长青婆的声音最大,说是从山上回来的乡民看见云大力和涂师爷把新县令接回来啦。
想到这么早,爹还没有用上饭,云追月姐弟俩顾不上自己,装上几个大馒头就跟着长青叔一家往城门口去,结果被挤到脚都要站不住。
“哎呦,谁家小孩,你家大人呢?”
“你个老瞎眼的,你挤我干啥,怎么,想吃老娘豆腐?”
前头一身量高瘦的老汉回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我眼还没瞎,吃谁的不好,吃你个婆娘的臭豆腐肉,哼。”
“哎哎哎,你个......”
“别说了别说了,轿子往这边来了。”
“来了来了,老婶子,咱篮子里的老腊肉扔过去吧,还有我这些存了好久舍不得吃的米酒。”
“新老爷咋不出来啊,我这一篮子鸡蛋怎么给他?”
乡民们多淳朴。
前些天老县令离开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带上家里最好的特产食物来送别,当时老县令感动到垂泪,如果不是儿子在马车里拉住他,差点就要跳下去,留在这里不走了。
今日也是如此,一众乡民得知新县令到城门了,纷纷把家中好酒鸡蛋拿上,可是呢,他们在街道两旁人挤人,新县令却一直窝在马车里连个窗帘都没掀开。
你说这是咋回事,难不成是不喜欢他们的鸡蛋?
茶摊后巷子,云追月本是带着云天抄近路往衙门赶,却在这里碰见了一个人。
马婆子是追着她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过来的,上年纪老骨头,不仅儿子不见了,儿子手上那坨腌牛肉也不见了啊,那可是她花的体己钱,费了好多盐巴腌的,专门是留了等过年才吃。
那个稀里糊涂挨千刀的,问都不问一声,就把她的肉拿去送县老爷了。
“唉呀,唉呀,命苦啊,我的肉啊......呦?闺女怎么是你?”
巷子拐角处,墙头下有几块大石头,石头上坐着个老婆子,云追月脚步匆匆走在前面,突然裙角一紧,被人扯住。跟在身后的云天反应极快,云追月回头的时候,他已经跳过去,两只手死死地钳在老婆子手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