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过汽车的中央后视镜看了眼江封,对方正在闭目养神,应该是直接把他当家里司机了,不到目的地不睁眼。
为此费瑜还真不敢说什么,跟江封的背景还没关系,纯粹是对方这个人,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就他了解到的消息来说,江封是小时候遇上了个仇富的保姆。半大点的孩子被保姆带着坐着火车,跨了好几个城市之后被扔在火车站。当时交通工具的实名制做得还不到位,网络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被这么遗弃之后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再找回来了。
自打费瑜有记忆起,江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孩子,前几年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但万事逃不过时间的流逝,二十几年过去了一点音讯全无,江家看情形基本上是决定放弃了。
就在这时候,江封斜跨着个双肩包敲响了江家的门,要求做亲子鉴定。
这么些声称自己就是江家走失的孩子,上门做亲子鉴定的人并不少,一开始自然是备受特别重视,但随着浑水摸鱼甚至想靠鉴定结果造假从而进入江家的人越来越多,江家对这种突然找上来的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这件事最搞笑的部分,是当时江老爷子看见江封时候的反应。老爷子拄着根拐杖敲地,没好气地表示就他儿子生不出长这样的孙子,都不用浪费那个时间做那劳什子鉴定。
结果出来之后自然是啪啪打脸,不过老爷子家大业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口风转得那叫一个快,逢人就显摆自己孙子多么俊。
想到这,费瑜又抬眼看了一下后座上的江封,不得不说就这个长相也不知道是遗传了江家的哪位祖先,反正从现在往前数,五十年看不出哪位拥有这么强大的基因,能让后代长成江封这样。
“孙成说今天晚上有飙车的局,”费瑜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有想法么?”
“没有,”江封连眼睛都没睁,“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回住处看剧本。”
费瑜闻言撇了撇嘴,忍住没吐槽江封现在的刻苦好演员形象。
这会儿要是换作别人,一准要说江封是假正经,但费瑜知道,江封是真正经。
纨绔子弟有纨绔子弟的圈子,江封一个前二十年都不知道养在哪个穷乡僻壤的土包,即便有江家的身份撑场子,大家伙到底还是瞧不上。
毕竟从小接触的教育就不一样,长大之后玩的东西也不一样。
江封显然也没打算融入他们这群人的圈子,但架不住总有人拱火。当时费瑜就是个在一旁看热闹的,意味着他目睹了江封吊打全员的全过程。
喝酒打牌飙车,有一个算一个全不是江封对手。前面两项还好,只要注意点也不至于真的要了性命。唯独最后一项,就费瑜知道的,已经有好几个为这个废了。
因为出事故残了的算一部分,但更多的是被飙车时产生的肾上腺素成瘾,对日常生活已经没了兴趣,成日里浑浑噩噩,也算是废了。
让费瑜对江封印象出现巨大改变的,并不是江封的飙车技术有多么好。那会儿江封在各个方面一通血虐之后,对于对方会获胜这一点,他已经麻木了。
真正让他意识到江封可怕之处的,是对方飙车时候的心率数据。
他们那群人经常去的场子,上车的时候会让带一个手环,检测车手的心率。如果心率太高的话,很有可能会终止比赛。
费瑜一向惜命,玩玩小明星就够了,飙车这种惊心动魄还会死人的项目,跟他是从来没有过关系的。于是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赛道旁边看着那个聊胜于无的心率防护措施。实际上哪场比赛也没有因为车手心率太高而终止的,这种玩意儿,也就是走个过场。
屏幕上,众人的心率起起伏伏,只有江封一个人的心率,稳如老狗。
“他这是把手环摘了么,”费瑜指着数据询问工作人员,“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有可能,”工作人员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手环出现故障,如果是硬件的问题,就只能等比赛结束的时候拿来检查一下才能知道。”
当时费瑜还特意留心过江封下车时候的情形,对方那可是真的面不红心不跳,还谈定无比地拿出手机回消息,指尖都不抖,稳得很。
“你……”费瑜凑上前去,“手环没摘下来过?”
也不知道那会儿江封是脸盲还是怎么回事儿,两个人之前明明打过不少次照面,他却依旧被江封当做了现场的工作人员。
“恩,没摘过。”说着江封把手环取下,放到费瑜手中,还补上了一句,“这么晚还在工作,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