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随脸上跟被泼了酱油一样咸涩难看。
“你确实不如一个死人。你有什么值得我找替代品的?”厉少眼神一转,又是那副睥睨蝼蚁的姿态,“你哪配跟闻澈相提并论,你又怎么敢说纪知是你的替身?”
他扫了一眼于随左眼下的痣,冷笑道:“不过是长了颗苍蝇屎,就想当我的朱砂痣?”
于随屈辱至极:“你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可你母亲的病还要靠我父亲才能控制!”
“难道几百万的治疗费是白给的吗?你父亲拿钱办事,你厚着脸皮上门蹭饭,我不提旧事,与你维持面上和气,自认已经仁至义尽,是你非要扯下这层体面,去知那边嚼舌根,到我这边自作多情,那你就别怪我把话说绝了。”
于随哑口,他当然知道,父亲只是拿钱办事,是他自以为是地在越界。
厉长风有心撮合,却没想到厉少如此厌恶自己。
他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纪知。
这个人快死了,就算他快死了,厉少还是为了他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过去是闻澈,现在是纪知,他似乎注定争不过死人。
“你以为纪知还有醒来的机会?”他决定反击,“他快死了,医生没告诉你吗?”
他满意地看到厉少脸上流露出惊惧,感到了报复的快感。
“也就这两天的事了,所有人都瞒着你罢了。厉伯父怕你发疯,才想让我把你骗回家去,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疯子,跟你那个妈一样。”
几乎是为了应证他说的是事实,病房里忽然传出了仪器的紧急报警声,24小时守在里面的医生跳起来扑到病床边抢救,厉少亲眼看到原本就只有微弱起伏的心电图趋于一条直线,足足拉直了20秒才重新有所起伏。
这20秒,漫长得如一个世纪。
他看到纪知被医生扒开了上衣进行除颤,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看到知衣服下的身体,从腹部到胸口都缠着带血的纱布,除颤的机器每接触一下,就会因为压力而激出更多的鲜血。
自己右臂的伤口已经结痂,近乎痊愈,而知的身体却一直在流血,如果不流这些血,他或许立刻就要没命。
于随躲在暗处,嘴角忍不住上扬,为纪知既定的悲剧而幸灾乐祸,又欣赏着总是稳如泰山的厉少如此惊慌无措无能为力的窘迫。
医生拼命抢救,终于把知再一次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身上所有的外伤都因为按压再次出血,必须重新包扎,护士接手了这份工作,主治医生不敢懈怠地盯着仪器上的数值,未来48小时,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心脏骤停,他必须紧绷着神经,一刻不能松懈,在他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窗外时,他发现厉少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