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山大雪,一片茫茫,拂晓时分,行旅者行于山坡下,只见他弓腰缩首、袖手踮脚、不胜其寒,他肩扛木棍,棍挑雉鸡,正在赶着前面的两条驴子,两条驴子一驮木炭,一驮干柴,画面之中木炭和干柴的出现,更反衬了行旅者的寒冷,驴子在严寒缓步前行,周围枯树寒枝,偶存白雪。整个画面一派寒意,冷峻静穆。
“但是这幅画同时也体现了一种精神,一种迎风而上,不畏艰苦严寒的态度,相信寒冬会过去,春天会到来!”赵仁河热血有点上头,挥舞着小拳头道:“我出身不好,但是我可以努力,科举取士,为我亲娘争得凤冠霞帔,诰命身份!为我自己博一个出身,趟出一个锦绣前程。”
李钊没想到一幅画,还是一副拙劣的仿画,竟然包含了这么多东西在内。
尽管他很聪明,尽管他从小就受到最好的教育,但是他终究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长在高墙大院内。
赵仁河呢?
三十来岁的人了,又是来自那个信息大爆炸的世代,就算还是一个小豆丁的外壳,可他也有一个成熟的灵魂。
早在去书画展览的时候,就看到过仿画,那个时候画的还不如渣爹画的好呢。
那解说员,说的比他还要激情四射!
他这算什么啊?
“我跟我爹爹都一样,我们都是庶子,都是行三,可是我爹爹也是进士及第,也在军中效力,他是一个书记官,呵呵呵……虽然文人在军中混得不太好,但总归是有朝廷的任命,将来我们家要是出府自立,那也是官宦人家啦!”赵仁河看对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立刻脑袋一清醒,讪讪的笑了笑:“我吓到你啦?”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父亲对你期望如此之深。”李钊倒是羡慕了一下赵仁河:“两边的对联也是他写的吗?”
赵仁河看了一眼对联:“那个,是我跟我爹爹一起写的……。”
当时为了跟渣爹有共同语言,赵仁河在渣爹的一本书里头,找出了一对绝对: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然后横批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八个字。
看起来有些不古不今的,但是很符合赵仁河这个年纪的“古代小孩”风格。
“你很爱读书吗?”李钊好奇了,他虽然出身好,也没必要非得读书,但也是要读书的,并且教导他读书识字的先生,都是博学鸿儒。
可他更喜欢习武,话说他的武先生更得他的喜欢,逢年过节,武先生们的赏赐要比文先生们多一倍。
“谁爱读书呢?”谁知道赵仁河却皱起了眉头,整张小脸也成了个包子样:“可是不读书,我有什么出路?当然是要读书识字,将来科举取士才能博一个出身,不然难道要我习武?”
“你们家不习武的吗?”李钊惊讶了:“平南王府是从武起家,军功封爵!”
“习武?谁教啊?”赵仁河一摊手:“我倒是想学,可是哪儿找师父教导我?我爹爹只会之乎者也。”
“你想学武?”李钊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比较在意的是赵仁河想学武这件事情。
平南王府三代没有摸过军权了。
府中弟子也多数都是科举取士。
然后安插在平南水军大营里头。
不过在皇帝看来,这也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是,平南王不担任水军统帅三代了,可平南王府在平南水军大营里头,那也是威名赫赫,余威尚存。
多少大营里的将帅,都是出自平南王府的亲卫子嗣?
就说现在,平南水军大营里的左翼大营,带兵的都是平南王府曾经的亲卫,以及亲卫的后代。
后勤大营更是掌握在姓赵的人手里头。
兵卒不是姓赵的,但是姓赵的是管理,是书记官,是后勤说了算的。
这带兵打仗,后勤可是重要之地,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卡住后勤,就是卡住了整个大营的命脉,要不然,平南王府也不会这么痛快的交出兵权,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私底下却依然将平南水军大营卡在手里头,这也是为什么,三代平南王都没有摸过军权了,依然是受到朝廷重视的原因。
平南王赵家都是高寿之人,这接二连三的有人去世,皇家不能不有所表示,所以他就来了。
“我这样的身材,你觉得我学武能成吗?”赵仁河按了按自己的小胖胳膊:“我呀,就想锻炼一下身体,我听我爹爹说,科考取士,是要进考场三天的,那可是很难熬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