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起对方出门,陆远铭就有些担心,直到好消息的传来。
而此刻对方回来,陆远铭除了想亲口听听他会怎么描述今天的事情,他还想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当听到少年带着愉悦的语气,呼吸比平常急促一些,陆远铭眼前虽然仍然是一片漆黑,但脑海中好像能够勾勒出对方的样子。
他是知道他的男妻长得是不好看的,或者称之为平庸,于是陆远铭尽量想象出一张毫无特色的脸,眼睛小小的,鼻子可能有点塌,嘴巴……
不过他一定有天生会笑的唇,才能笑的如此生动。
这一刻,陆远铭突然生出了一种比平时还热烈的渴望:如果自己能够睁开眼睛,亲眼看看他的样子……
该多好。
这时楚宵的出现,令几个跪在地上的丫鬟大喘了一口气,刚才她们本想给世子喂些吃食,没想到世子的神色可怕极了,她们还没碰到世子,手中的碗筷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劲风打散,几人又怕又惧,忽然想起世子不许人近身的规矩,纷纷磕头告罪。
而世子妃一来,不仅安抚好了世子,让世子神色转霁,还和世子如此亲密,在听到世子妃的话语之后,几个丫鬟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世子只要世子妃一人亲近……
不需要世子妃发话,丫鬟们便十分有眼色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慢慢退了出去。
等她们一走,楚宵也将陆远铭扶好,不过他的手并没有从青年劲瘦柔韧的腰间立刻收回去,而是又停留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挪开,语气则看不出任何问题,十分自然说道:“世子,现在侯府已经肃清,陆彦也被禁足不得出,不知世子想要如何处置他?”
察觉到楚宵的动作,陆远铭只是意味不明地低头“看”了一眼,这边又听到楚宵一本正经地叫自己“世子”,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至于谈到了正事,陆远铭思绪重新转了回来。
他现在仍然需要在外界制造出重伤难愈的假象,不便出面,那么侯府诸事应该有人做主,陆远铭几乎不需要多加考虑,就知道最适合的人选是楚宵,他的男妻。
其实陆远铭心中不是没有疑惑。
他和楚宵相处的日子不过这短短几天,他又眼瞎,连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楚宵的身上也有一些疑点,一个被认为命格可以冲喜的男人,一个虽是小吏庶子,却藏着厉害手段的人就这么嫁入这个时候的自己,这个人真的值得他信任吗?
这短短几个月,经历了无数波折与背叛的他,陆远铭不应该轻信任何人,可为什么,面对楚宵,他却下意识地有了偏向。
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初时以为他浅薄又不堪,然而这几日,却发现和他想象的大有不同。
陆远铭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涌现出了无数的好奇,但不管是怎样的一个人,对方对他色相的迷恋仍然是一眼就知的事情……
陆远铭想。
陆远铭眉心一展,淡淡道:“既然如此,以后侯府就由你来管理,至于陆彦……”
陆远铭语气忽冷:“这么多年,他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这段时间,趁我身体不便之时,更是猖狂至极,先将他禁足,不容许任何人进出,等那些药膳鉴定完毕,若是他真做了不可饶恕之事,那么叔侄情分也到此为止,将他移送官府吧。”
当然陆远铭在之前就已经清楚那些药膳有问题,他本来就没有想过会放过陆彦,只是这一步比他设想的快很多。
而陆志,陆远铭并未提及,一来陆志是礼部侍郎,并非现在能够扳倒的对象,二来让楚宵知道这件事,除了徒增烦恼,也没有提及的必要。
楚宵闻言点点头,同意了陆远铭的安排,移送官府,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陆彦因为侵吞财产,起码就要关上三年的时间,再加上谋害子侄,没个十年八年的怎么可能出来。
而古代的监狱可和现在的不一样,一升堂就要挨廷杖,陆彦养尊处优,又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棍打下去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不过楚宵见陆远铭既然知道药膳的事情,那么对方应该也清楚这件事并非只有陆彦一人所为……
为什么他不提陆志呢?
是不确定这件事,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吗?
但这也很正常,楚宵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陆远铭,此时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只相处过几天的人,对方能够把侯府之权交给自己,已经足以说明对他能力的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