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间的柔和转瞬即逝,便淡淡垂下眼,恢复了平静与从容,淡声道:
“不过,‘元’曾经是我,我却不再是‘元’了。倘若你想见到记忆中所期待的那个人,或许会失望了。”
说到最后,晏危楼一向习惯性上扬的唇角恢复了平直的弧度,目光静如深水。当他不笑时,这张线条过于凌厉的脸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冷酷深沉。
这是在曾经的“元”脸上从来不会出现的神态。像是一瞬间与整片人世都拉开了无法逾越的距离。
宿星寒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会失望?无论阿晏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无论怎样的你,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在晏危楼心口处:“我听见的是这里的声音。”
说话间,宿星寒收回手按在自己心口:“比如现在,它就跳的很欢喜。”
长街寂寥,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淡金色阳光镀在白衣人微微仰起的脸上,让那苍白近乎透明的肌肤有种不真实的梦幻的。他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视着晏危楼,唇边掀起一抹弧度。
“所以,阿晏你也是欢喜的吧。”
·
面对宿星寒的一记直球,一向自认无所畏惧的晏危楼居然罕见地有些无措。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中起伏过后,等晏危楼回过神来,他已经重新回到了齐王府的别院里。
“……方才,发生了什么?”
感觉大脑运转得还有些不灵光的晏危楼恍惚片刻,不由摇摇头。
“真是……我这算是落荒而逃吧?简直太狼狈了。”
晏危楼不是那种喜欢逃避的人,刚才一时进退失据,手足无措,只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宿星寒。现在有了独处的机会,他总算冷静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心神。
因为早就猜到过宿星寒可能是喜欢自己,晏危楼倒是没有突然受到“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的惊吓。但他一直以为宿星寒不会这么快表达出来,今天这一记直球着实打得他有点懵。
尽管这听着好像不算是明目张胆的表白,但放在神州浩土,以这个世界含蓄内敛的画风,宿星寒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晏危楼总不能继续像个渣男一样故意装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