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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晌午,两人才从榻上下来。
暮天阔煮好的粥早已凉透了,他只得吩咐人又去热了一遍。
两人一起用完了膳,楚沉一直握着暮天阔的手不放,一双眼睛恨不得时时粘在对方身上,看得暮天阔都有些不自在了,一直忍不住抬手去抹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你从前都不会这样盯着孤看,今日是怎么了?”暮天阔问道。
“你怎知我从前不看你?”楚沉问道。
暮天阔苦笑道:“因为孤从前会盯着你看,你若是看过来,孤一定会发现的。”
楚沉闻言心中一酸,顿时有些内疚,他暗道是不是上天觉得他不够珍惜这个人,所以才想将这一切从他手里夺走?
“我从前待你是不是很不好?”楚沉问道。
“你连与孤成婚都愿意,哪里不好了?”暮天阔反问道:“你不管如何待我,在我心里都是很好的。”
楚沉闻言面色一黯,开口问道:“若是今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与从前不同了,记不住我们之前发生过的许多事情……说话行事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待你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你会怎么做?”
“孤……”暮天阔下意识想说他不会在意,但转念一想总觉得楚沉这话有些问题,便道:“孤听衙门里的人说过,许多人在生产之后,脾气会变得敏感易怒,但这都是正常的。怀胎孕育本就是辛苦之事,哪怕将来你脾气大了,孤也不会在意。”
楚沉闻言心中又是熨帖,又是难过。
尽管理智告诉他,若他真的要走,让暮天阔将原主当成他或许对暮天阔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暮天阔永远都不用承受分离之苦,最多日子久了发觉他变了,说不定也会重新接受和爱上原主。
可情感上,楚沉却无法接受。
他不愿暮天阔将旁人误认成是他,他也不愿对方忘记自己。
平心而论,换成是他,哪怕面对分离,他也不愿被蒙在鼓里,爱一个藏在暮天阔身体里的别人。或许这有点残忍和自私,可爱从来都不是无私的东西。
当日,暮天阔一直陪着楚沉。
黄昏之时,暮天阔着人搬了个躺椅在院子里,陪着楚沉一起看夕阳。
过不了多久,楚沉就会再次昏睡过去了。
“若是有一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能发觉吗?”楚沉问道。
“孤不明白你的意思……”暮天阔握着他的手,拧眉问道:“你为何……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楚沉看着远处通红的晚霞,喃喃的道:“我同你说过,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若有一天我走了……”
“孤不许你走。”暮天阔将他揽在怀里,沉声道:“哪儿也不许去。”
“木头。”楚沉双目一红,转头看向暮天阔,开口道:“往后我都这么叫你好不好?若是有一天我不这么叫你了,你就能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这个名字对暮天阔来说,有着弥足珍贵的意义。
他上一次听到楚沉这么叫他,还是在楚沉做梦的时候。
“往后……”暮天阔尚未来得及回答楚沉的问题,便觉臂弯一沉,他怀中之人已经昏睡了过去。火红的夕阳伴着微凉的秋风渐渐暗淡下去,暮天阔伸手搂紧怀中之人,低声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好。”
当夜安顿好楚沉之后,国师来了一趟东宫。
暮天阔屏退了身边的人,将国师带到了书房。
“贫道连续多日夜夜卜问,最终也只得了这么一个答案。”国师说罢将一页纸放在了暮天阔面前,暮天阔打开那页纸,上头只写了两个字:牧州。
“牧州?”暮天阔拧着眉头道:“这是大楚靠近南方的一个地方,若是孤没记错的话,离定南侯驻守的南郡离得不远。可是……牧州与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贫道此前便朝殿下说过,太子妃命格离奇,异于常人。今日贫道不妨告诉殿下,太子妃的命格究竟有何离奇之处。”国师说罢从袖中取出一页纸铺子案上,纸上画的东西暮天阔看不太懂,但依稀能认出是星象图。
“寻常人,贫道根本无需卜问,只需要一眼便能窥见对方的命格。可太子妃不同,贫道花了数日的工夫,数次卜问加之夜观天象,最终也仅仅问出了这个。“国师伸手在那星象图上指了指,朝暮天阔道:“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牧州。”
暮天阔皱眉道:“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