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他们,有其他心思的朝臣仍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做得更隐晦些罢了。毕竟当时皇帝重伤濒死的消息传得真真的,连太傅都坐不住了,哪还有人不信?大家都在为自己谋划后路。
朝臣们一时心中惶惶,谁也没敢贸然开口求情。
李踪见他们终于安静了,嘲讽地笑了一声:“王且,这案子就交由你办,若是人手不够,可从刑部抽调。”他语调阴冷如毒蛇:“务必叫他们都交代出同党来。”
一言既出,殿上官员心口都是重重一沉,目光惊慌地扫过被扣押的同僚们。
“诸位爱卿既然无事要奏,那便散朝吧。”李踪看够了殿上各异的表情,挥袖起身离开。
沉重予与叶知礼见状,急忙跟在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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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听到消息时,第一个想法是李踪果然被韩蝉拿捏的死死的,如此大的把柄送到他手里,他却只是将人革职圈禁了。第二个想法则是,李踪恐怕是真疯了。
皇帝重伤垂危的消息传出来时,恐怕一多半的朝臣都生出过旁的心思。这要是一个个揪出来问罪,无异于wén • zì • yù。
都说法不责众,李踪忽然来这么一出,恐怕朝野上下,都要人心惶惶,局势只会对他越发不利。
“李踪什么时候又宠信齐国公了?”叶云亭却关注了另外一点。
明明殷家起兵之后,因为叶家与殷家的姻亲关系,李踪虽没有发作,却也冷落了叶知礼一阵子的。如今回朝之后忽然又热络起来,总叫他觉得怪异。
“似是因为齐国公的侄子在皂河时救了皇帝一命,据说是替他挡了一箭。”五更道:“好像是叫叶泊如的,最近常常同齐国公一起入宫。”
“叶泊如?”叶云亭皱起眉:“我从未听说叶家亲戚里有这么一个人。”
既能被叶知礼看上举荐给皇帝,必然不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亲戚。可与叶家走动密切亲戚里,却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李凤歧见他面露犹疑,便吩咐五更道:“去查查这个叶泊如。李踪此次能躲过殷啸之的伏击,恐怕就与这个叶泊如有关。”
他们先前一直不知道李踪到底是怎么瞒过殷啸之与韩蝉的耳目装作重伤的。如今看来,恐怕就是这个叶泊如替他受了一箭。两军交战,战场乱得很。殷啸之大约只知射中了人,却不知箭被人挡了下来。
就是不知叶知礼在大军临行前忽然举荐这么个人跟在皇帝身边,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就在叶云亭对叶泊如心存疑惑时,齐国公府上,叶泊如也正在提到他。
“父亲要开祠堂将我记回名下,可要通知大哥一声?”
“通知一声也好,这么多年来,都委屈你了。”叶知礼瞧着这个同自己最为相像的儿子,神情十分慈爱。
叶云亭自小就肖似他母亲,与他并不亲近;叶妄流着殷家的血,性子更是被他母亲娇惯得顽劣不堪,注定不能继承国公府。唯有叶泊如,最像他,也最听话、最亲近他。
这一次殷家起事,他看出了些许端倪,却也无法确定。为了以防万一,他顺水推舟将叶妄送去了云容。一是届时可以在皇帝面前借此将自己摘出来;二则是没了叶妄,他接叶泊如回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况,这一回叶泊如听从他的安排,随侍皇帝身侧,果然伺机救下了皇帝,取得了皇帝信任,这才让他也连带着重新得到宠信。
他看着脸上还有丝丝病容的二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这些年爹欠你们母子的,都会一一补给你们。”
“多谢爹,但孩儿与母亲未曾缺过什么。”叶泊如垂眸,抿了抿唇似有些不知所措。
叶知礼闻言摇头,长叹一声:“那是你们母子知足,这些年亏欠你们的,我都记在心里。你且等着吧。”
叶泊如低垂的眼眸一闪,乖顺地“嗯”了一声。齐国公要开宗祠,认儿子的事很快就在上京的世家贵族里传遍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叶知礼这个儿子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一道圣旨,称齐国公二子叶泊如护驾有功,拔擢为吏部侍郎。叶泊如从身世不明的外室子,一跃成为年纪最轻的四品大员,填的还是吏部的肥缺。叫无数人艳羡不已。
原本最令人非议的出身问题,也借由皇帝这一封圣旨,名正言顺地摆在了台面上。
一直未曾就此问题解释的叶知礼这才出面解释,说这二儿子原本是府上的一个良妾所生。
这事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说起,当时他续娶殷氏,因着殷家担心女儿年幼,入府后压不住妾室,受妾室欺负,便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要他将原先的妾室都遣散了。他感念殷氏对他的一片真心,加之殷氏却是又比他小了许多,他存着一片珍重呵护之意,将府中原本的两三个妾室都打发了。但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妾室冯氏被遣散出府时已经有孕,三月有余显了怀才发现。但当时他与殷氏才将将成婚,为了不惹殷氏伤心,索性就将冯氏养在了外头,这些年一直未曾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