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上内容,便挑眉笑了,心想他猜得果然没错。永安王瞧着待叶云亭还不错,但实则一直防着他,毕竟一个毫无用处之人,也犯不上什么都叫他知道。
他沉思片刻,又提笔回了一封信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太傅府。
取暖的火炭已经安排上了,一同送去的还有一个老实的婢女。
这婢女是叶泊如特意挑选出来的,家里老父生着病,急用银钱,正可以被他拿捏在掌心。
如今这婢女一日三回去韩蝉的卧房帮忙清理暖炉,更换火炭,进出还算顺利。但他并未叫婢女轻举妄动,只先叫她先观察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听婢女说,韩蝉这些日子还是没有进食,只喝了两口水,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他故意拖着没再报上去,想着等韩蝉再虚弱一些,便可以命侍女趁机搜寻解药。到时候他找到了解药,再将韩蝉身子不好的消息报上去。届时不论皇帝管或者不管,他的计划都不会受到妨碍。
叶泊如坐在马车里,瞧着守卫森严的太傅府,志在必得地笑了。十一月末时,又下了一场大雪。
北风卷着铺天盖地的大雪来势汹汹,半个上京都被白雪覆盖。附近城镇不少百姓的房子被大雪压垮,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冻死街头。北地各州府上报灾情的折子不断,全都堆积到皇帝案头。
但皇帝依旧未曾上朝,大手一挥,折子全送到了政事堂,叫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崔常侍留步。”乔海仁疾步追上来传令的崔僖,不无担忧地问:“陛下已经数日未曾上朝,可是龙体还未痊愈?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我等尚且可以勉力支撑,但还有诸多事情需请陛下定夺。”
他叹了一口气:“如今诸多官员下了邢狱,本就人手短缺。又遇上雪灾,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陛下龙体已无大碍。”崔僖止住脚步,见追上来的是乔海仁,也没有瞒他:“只是太傅还有皂河之役,叫陛下心结甚深,一时恐难解开。”
“这朝上的事,还需诸位大人多多担待。”崔僖朝他拱了拱手。
见他如此说,乔海仁只能叹了一口气:“陛下倚重崔常侍,还望崔常侍多多劝诫。叫陛下早日宽心。皂河之役不过一时惜败,总有叫他们还回来的时候。”
说完,朝他一揖,叹着气离开了。
崔僖瞧着他的背影逐渐被漫天大雪遮掩,神色淡漠,这位耿介正直的侍中大人,对皇帝还是太不了解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往太干宫走去。
……
政事堂里为救灾争论重重之时,李凤歧相继收到了云容与北疆的来信。
云容的信件与叶妄有关,探子带着殷氏的信件去了云容之后。小心隐藏身份,一直暗中打探叶妄的行踪。只是暗地里始终未能打探到叶妄的消息,最后便只能遵照李凤歧的吩咐,以殷氏的名义将信件直接递到了殷府。
好在殷家人对殷红叶还念着血脉亲情,看见信后,没有太过为难便告知了叶妄的消息。只是这消息却算不得好。
殷啸之说,叶妄到了云容后不久,便被暂时软禁了在府中。念着他到底也是疼了多年的曾外孙,殷家并未真准备对他动手,只将他禁足在府中。准备等战事过后再将人送回,但没曾想到他竟然趁着殷啸之父子带兵出战皂河时逃了,至今下落不明。殷家也曾派人去寻过,但并未发现他的踪迹。还以为他已经回了上京。
因未寻到人,探子便只回信交代了打探到的消息,仍继续在云容顺着可能的线索打探叶妄行踪。
“谎话连篇。”叶云亭眉心紧蹙,脸上隐隐有怒色:“殷家若真只是软禁,他何必冒险逃走?”
以为人已经回了上京就更是笑话,殷家在上京不可能没有耳目,叶妄回没回国公府他们如何会不知道?更何况叶妄自小长在上京,锦衣玉食,云容距离上京数百里路,这天寒地冻的,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回来?
叶云亭攥紧了信纸,压下了心中担忧,对李凤歧道:“还得再增派人手去找,就从云容往上京这条路上寻。”
若是叶妄逃出殷府,多半会想办法回上京。若是往年便罢了,但偏偏今冬遇上了大雪灾,叶妄若是没有盘缠……叶云亭不敢往下深想。
“我再派人去寻。”李凤歧明白他的担忧:“叫人往各个州府沿途去贴告示悬赏,他不会有事。”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叶云亭叹口气,默了片刻,又道:“我叫人给殷氏传个口信。”
自从殷氏将信件交给他后,已经数次遣贴身婢女来探问消息,叶妄如今下落不明,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