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事后他寻去,发现顶头上司醉的不省人事,虽然有些奇怪,但想着可能是对方得了什么好酒才没忍住,是以便没有多想。
没问出什么结果来,但叶云亭仍然多留了个心眼。
两人赶到外城,就见两拨人犹在对峙。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两具蒙了白布的尸体。两边人情绪都极其激动,有痛哭的,也有破口大骂的。
因自卫队在中间拦着,才勉强没让两边又打起来。
叶云亭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了一些。
这两拨人,一拨是北疆本地的流民,而另一拨则是其他州府逃难来的流民。两拨人因为地域不同,天然地划分了立场,类似本地人与外来人之间的矛盾,两拨人之间平日里就积累了诸多矛盾和摩擦,直到今日一早,北疆这边的流民里死了人。
死的人是个少年,乃是北疆流民这边的领头人之一的亲弟弟。更巧的是,这少年昨日还与几个人发生了口角,起了点冲突。那与他发生冲突的人毫不意外归属于另一拨外来流民。
发现少年的尸体后,那领头人就直接带着人找上了对面去质问,怀疑是对方怀恨在心杀了人。两拨人之间本就积怨已久,见这领头的气势汹汹地找上门要给弟弟报仇,阻拦之时便推搡了起来,然后便打了起来。
出面的都是年轻气盛的男人,打架时红了眼,不知怎么就死了人,于是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叶云亭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里头不太对。
外城的流民众多,聚集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摩擦,叶云亭对此是知晓的。但这些流民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是以虽然有摩擦冲突,却从不会动手,最多也就是口角几句——他们怕闹大了会被赶走,因此都还算有分寸。
但今日的场面,却处处都充斥着怪异感。
叶云亭一边思索着,一边现身,走到了两拨人中间。
自卫队的头领见他过来,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对峙的两拨人瞧见他,也安静下来,还有人喊道:“王妃,他们欺人太甚,您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
话音刚落,另一拨人立刻反口讥讽:“要评理也是我们评理,你们一大早冲过来喊打喊杀,还杀了我们的人,就该被抓起来!”
“贼喊捉贼你们要脸不要?!shā • rén偿命,就该将你们都抓起来,全都赶出北疆!”
“没错!你们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
才安静的人群又吵嚷起来,自卫队头领喊了几声也没人理会,只能抹着汗去维持秩序,免得群情激愤之下冲破了防线打起来,伤了王妃。
叶云亭站在中央,并未出言阻止。他冷眼看去,就见两拨人都争的面红脖子粗,人群不断往前拥挤着推搡着。
他目光微凝,缓缓扫过每一张充满怒意的面庞,然后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流民都未曾读过书,骂起来难听,更没什么条理,就是纯粹地在宣泄情绪。但其中有那么几个人,话不多,面色也十分冷静,可但凡出声,字字句句都在挑动这些流民的情绪。就像一滴水入了滚油,激起油星四射。
他眸光微冷,几乎已经确定了这场冲突是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刻意挑起的。
而目的……若他猜的没错,多半是为他而来。
一旦这些流民情绪失控打起来,他身处其中,被打红了眼的流民“不小心”波及再合理不过。
看着群情激愤,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两拨流民,叶云亭却并没有退缩。他自袖中拿出一枚铜哨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声回荡在上空,叫愤怒的人群勉强找回了理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中间的叶云亭。
叶云亭收起哨子,仍旧是温温和和的模样:“事关两条人命,不是诸位吵架就能吵出结果来的。你们两方各自推举出领头人来,随我去衙门处理此事。我必将此事查明,秉公处理。”
话落,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永安王妃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令人信服,是以他们没有犹豫太久,北疆流民这边就有人站了出来:“被杀的是我小弟,我随王妃去衙门,只求王妃还我小弟一个公道,将罪人绳之以法!”
见对面出了人,外来流民这边也有个老者站了出来:“人绝不会是磊子杀的,倒是今天他们杀了我们两个人,大家都能作证。老朽读过几天书,也愿意同王妃走一趟。”
叶云亭正要开口叫人随自己去衙门,就听外来流民那一边有人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叫人听见:“这进了衙门,后面怎么样我们大家伙也不知道啊。”
有人立即附和:“是啊,他们都是北疆人,咱们是外来的,也没人给我们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