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出乎我意料的,杜宇琛竟然在听到后笑了起来。他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虚虚做拳抵在唇边戏谑道:“林曜,你那天在包厢呛我的时候用的好像不是这种软绵绵的语气吧?”
我一阵尴尬,攥着手机的掌心都细细冒汗,“那天是我太鲁莽了,加上看到顾鸣生醉成那样,所以才......”
他随性摆了摆手,一并打断我后面的话,“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那么紧张,何况我是鸣生的老板,又不是你的老板,不是吗?”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无奈又窘迫地应了一声‘是’,心里默默算着顾鸣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拍摄。而杜宇琛似乎已经将此当做了闲聊,再次开口道:“等鸣生收工后,我准备先接他去吃晚饭,最近有个朋友在新南大厦的顶楼开了一家法餐,我当时就想到了他。”
我听到后滞了几秒,并不清楚杜宇琛口中的法餐具体指什么,但我至少清楚地明白新南大厦的顶楼意味了什么。
上流,昂贵,与我截然不同的阶级高度。
他分明与我平坐,自然平和地叙说,我却好像硬生生被压下脊梁,只有仰头才能对上杜宇琛投来的视线。
“是吗,”我抿了抿干涩的唇,说不清心底翻涌的究竟是什么,“可我记得他好像不喜欢吃法餐。”
杜宇琛随性掀起眼皮,深不可测地笑了笑,“尝试的开端不一定需要喜欢,也可以是好奇,有趣,觉得值得一试。或许他会喜欢,或许他不会喜欢,但谁知道呢?这并不归我管,我只需要做一个引导者,邀请美人与我共进晚餐就足够了。”
说到最后,他发出一声低笑,有那么一瞬间卸下优雅的外壳,让我瞥见一隅融入骨中的潇洒恣意。哪怕我不愿意承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杜宇琛与顾鸣生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像是无法被掌控住的存在,危险,随性,看似多情,却又时刻保持着清醒与冷静。
只是顾鸣生的风流更像是他作为掩饰的假面,一旦深入挖掘就会发现他内心实则脆弱又坚固的壁垒。而杜宇琛则更像是彻彻底底的衣冠禽兽,一个不在乎一切条条框框的风流浪子。
我承认这种判断带有极强的个人主义色彩,但那又怎么样?我从开始就对他带有偏见。
“杜先生,我希望你能收回刚才那句评价,”我皱眉迎上他的视线,一句一顿地说,“顾鸣生是我的朋友,而你也说过想要和他成为朋友,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说那样不尊重的话了。”
“林曜,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杜宇琛从沙发上站起身,理了理因为坐姿而微皱的西装外套,抬头冲我微微一笑,“我和鸣生已经是朋友了,刚才那句话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你认识他这么多年,应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当然了解,比任何人都了解,只是这句疑问从杜宇琛嘴中说出,就好像是一句赤裸裸的质问和嘲笑,笑我这个多年以来的朋友甚至没有一个相识几个月的人来的更了解顾鸣生。
沉默蔓延。
杜宇琛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回答,他坦然朝门外走去,在走到我身边时停下了脚步。被人从头顶俯视的感觉绝对不好受,在这种无声的压迫中,我冷静地问道:“杜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是更习惯你这样的表情,”杜宇琛半挑着唇,笑得像只道行深远的老狐狸,“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你作为鸣生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情还是提前知道会比较好。”
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我很欣赏他,也很喜欢他,”杜宇琛慢条斯理地说,“也可以说,我现在在追求他。”
我僵滞了一拍,目光紧紧盯住杜宇琛的脸。他的嘴角依然挂着坦然的笑容,每一个角度都无懈可击,也夺目惊心。
我有些细微发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帮我在鸣生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杜宇琛随性地耸了耸肩,“当然,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关系,毕竟你是鸣生最好的朋友,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五个字重复说道,仿佛是在刻意强调些什么。
我坐在微凉的沙发上,过了很久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而杜宇琛的身影已经离开了休息室。
他喜欢顾鸣生,这没有什么好意外,从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他毫不加掩饰的企图。但我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坦荡地说出来,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