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馥闻言一笑,说:“可我也不懂行啊,怕被骗了。”
殷先生笑道:“这确实也有运气成分,只是你手气好的,买到好的,还能升值呢。”
殷先生知道辛桃馥在意的是钱财身外物,所以不谈艺术价值,只说升值。辛桃馥也确实被“升值”二字弄得心动,却又道:“可我要是买不到好的,那不是贬值?”
殷先生一笑:“升了算你的,贬了算我的,你尽可去玩玩看看。”
辛桃馥果然心动。
殷先生来这儿也不为珠宝,主要是为了社交,叫辛桃馥去看珠宝,自己便和班子书一起去和旁人互动,颇有一种“大人要去谈话,便把小孩子扔商场游乐区”的感觉。
殷先生和班子书和几个大人物一起进了VIP包厢,辛桃馥则在场上一通乱逛。在场的人大多也不认识辛桃馥是什么人,只是能进这儿的,非富即贵,自然也不会有人怠慢他。
辛桃馥转了几圈,脚步便定在一个玻璃柜面前。
但见玻璃柜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胸针——是一朵玫瑰的形状,花枝是用黑色珐琅做的,叶子则是碧玺。一般玫瑰工艺品都极尽鲜红,而这个却不然。花瓣是用粉色宝石镶的,并非大红,而是少女脸颊般娇媚的嫩红,色度从外围都里头渐次递减,最外边的花瓣是接近正红的色泽,越往中央颜色越淡,到了花心,索性成了白金。
辛桃馥本觉得有趣又奇怪,看到作品名,心下立即了然——夜莺的玫瑰。
在《夜莺与玫瑰》的故事里,年轻的男学生为了向心爱的姑娘求爱,非常想得到一朵红玫瑰。夜莺被男学生所感动,决定用自己的心头血来浇灌一朵最红艳的红玫瑰。夜莺让玫瑰的尖刺插入自己的胸口,一边唱歌,一边用鲜血培育玫瑰。一开始的时候,玫瑰是银灰色的,渐渐的,玫瑰变红,但花心仍然是白的,到了最后,玫瑰刺穿破夜莺的心脏,玫瑰终于变作火一样的鲜红。
夜莺因此丧命。
男学生拿着这朵红玫瑰向心上人求爱,可是姑娘嫌弃他贫穷,拒绝了他。恼怒的男学生把这朵血色玫瑰随手扔掉,任由这朵玫瑰落入阴沟里,零落成泥碾作尘。
辛桃馥看到的玻璃柜里的这件摆件,取的是中间夜莺还没完全被刺中心脏时,玫瑰还是嫩红白心的形象。
“这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辛桃馥耳边响起。
辛桃馥扭头就看到司延夏。
这还是辛桃馥第一次看到穿得西装笔挺的司延夏,这样的司延夏还真的有几分“大人模样”,丝毫没有学生气,因此更为可厌了。
辛桃馥淡笑说:“你靠太近了。”
司延夏仍在辛桃馥耳边说话:“人多,咱们说悄悄话可不得凑近些?”
辛桃馥却捂着鼻子,说:“可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简直算得上‘骚气’了。”
饶是脸皮再厚,司延夏也尴尬了一瞬,终于肯往后撤一步,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思考辛桃馥是在整蛊自己还是真有其事——皆因司延夏今天确实喷了男士香水。
辛桃馥难得见司延夏吃瘪,趁胜追击地嘲讽道:“你也不必喷这么重的麝香呀,不知多少雄麝因此而死!也太不环保了。”
司延夏笑道:“没有的事,现在香水用的是人工麝香,不是天然麝香,不杀生,很环保的。”
辛桃馥撇过脸,仍把目光放回玫瑰胸针上。
司延夏只和他说:“这个胸针倒是挺好看的,也很衬你。”
辛桃馥说:“你倒当起销售来了?”
“我可不是来推销的,只是说它衬得起你。”司延夏淡淡笑道,“和你一样,是浓淡相宜、不落俗套。”
辛桃馥确实挺喜欢这个胸针,更有一层,他想到殷先生家里藏了一本《夜莺与玫瑰》,便想这个意象对殷先生而言很可能有不同寻常的意味。他嘴上不好问,倒不如买下这个胸针,以作试探。
这时候,站在旁边全程跟着辛桃馥的工作人员带着职业的笑容说:“这个胸针已经被下订了,辛先生喜欢的话,可以看看别的……比如那个也是玫瑰胸针,是红宝石做的,用料更珍贵呢。”工作人员一边比划着,一边试图将辛桃馥的注意力从这个“夜莺玫瑰胸针”上引开。
司延夏却说:“红宝石玫瑰也太俗了。”说着,司延夏对辛桃馥道,“你说是不是?”
辛桃馥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这时候,却见殷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谈完了事情,正和班子书一起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