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何羽鞍说话,贺言就替导演表达了疑惑:“你活到现在,真的没有被人打过吗?”
“有人想过。”崔远洵认真回忆了一下,“我告老师了。”
后来没几天那人就转了学,家长也来过崔远洵的家里赔礼道歉。不过崔远洵倒是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太方便说出来。
何羽鞍还是说不能回去:“你可以用手机听。”
“其实手机也不让带的。”崔远洵友情提醒,“只是没几个人遵守而已。”
来的都基本上是已经有过经验的艺人,哪里那么好管理,说不让用就真的不用。
贺言眼看着何羽鞍头上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心想还是不能这样下去:“我让我助理帮忙带过来吧。正好我也有东西要带。”
李深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到时候让他多换几次车,背后多长双眼睛,也不是不能送过来。
总算是有了个中和的办法,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只有何羽鞍还是带着点不爽,走之前又对崔远洵重复了一遍:“我看贺言说得对,你这个人真的是没被打过。”
崔远洵解决了自己的需求,也不生气:“刚刚不是说了吗,有的啊。也没那么多人想干犯法的事情吧。”
何羽鞍决定还是走了算了。
时间也渐渐到了下午,电影院渐渐开始忙碌起来。他们三个也被分配安排好,这个xiǎo • diàn • yǐng院并不需要那么多检票员,张昼去检票,崔远洵去零食区卖可乐和爆米花。贺言因为太过瞩目,并不适合站在外面,就负责当散场后的清洁工,等在门口,电影结束,人蜂拥而出的时候,进去收拾一个厅的垃圾零食。
说来简单,但也不算特别轻松的事情。晚上正是看电影的黄金时间,大部分的厅都是满的。贺言低着头进去,一不小心就让泼翻在地的可乐给滑了一跤。
其实电影并没有完全结束,还在播放着片尾曲,滚动着长长的演职员表,从司机组一直到厨师组。贺言一路打扫到最后一排,站直了身体,半个脑袋挡住了放映的光,站在整个厅的墙壁之下,看着巨大的幕布上投射出自己的影子。
差不多该去下一个厅了,他想,十分钟后那边也要放映结束,又会有很多扔在地上的爆米花,黏黏糊糊的可乐,以及完成一场娱乐消遣的人群。
“今天有什么感悟吗?”这是回为他们安排的员工宿舍之前,节目的后采环节。
问问题的工作人员又提醒道:“不一定非要说演戏方面的,观察生活的也可以。这个可能会拿给何导演看,作为他的一个选择标准。”
“有。”崔远洵看着镜头,“一周后上映的某部新电影很可能会滑铁卢。今天是这部电影的点映场,我装可乐的时候,听到很多人都说是专门来看这部电影点映的,但是当他们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大部分人都在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少部分讨论的人评价也非常一般。而且这不是一场的情况,起码三场都是这样,我认为评分网上之前出现的好评很可能是收买了影评人或者买了水军……”
“你要不然去休息吧。”还是那位提问的工作人员,“今天还是挺累了。”
“我还没说完。”崔远洵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够了够了,下次再说。”
毕竟这样录下来的素材,简直放不出去,崔远洵可以得罪人,他们可不能得罪人家片方,让崔远洵大放厥词把众望所归期待拯救大盘的大片说成这样。
还是有请下一位进来录制的选手吧。
“今天有什么感悟吗?”再次提问。
“没什么感受。”贺言打了个呵欠,“我没什么想说的,就很困。”
草,怎么今天的人都这么不配合啊,工作人员想着,就你困吗,我不想回去睡?!
贺言定了定神,看着对面人的反应,那张不加任何装饰仍然漂亮的脸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你看,这就是我的感受,我是一个电影院的清洁工。”
他的神态一换,让提问的人也有些失措:“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就,节目组说什么来观察生活,但人根本就不会观察自己的生活啊,他们就是习惯了。你问一个打扫的人上班了一天有什么感受,他能有什么感受,他就想着下班了,我要回去睡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值晚上的班,困死我了。就像我问你,你家衣柜上有多少个把手,你不一定会马上说出来,谁没事会去观察衣柜上的把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