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歌还行,但你的嗓子唱歌就是大白嗓,音域也不够。”崔远洵还分享着听后感,“你说要抓住机会转型当演员是正确的。”
贺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内浮过好几个毒唯大粉的ID,真想发动他们把崔远洵狠狠网暴了。或许都不用发动,可能他们此刻就已经在疯狂艾特崔远洵这个卖腐倒贴咖进行一些人身攻击。
这让贺言变得更加张牙舞爪:“我明天都要去跟何羽鞍大决战了!你不要破坏我严肃的心情!明天过后说不定什么事都变天了,何羽鞍被我气死也不是不可能,你还是离我远点……”
“离你远点?”崔远洵打断他,重复了一次。
他还想说点别的,却又再次被贺言搞得分神,看着贺言的短袖:“怎么穿这么少就过来,这几天降温。”
贺言还发着呆,又被崔远洵按着坐下,拿了毯子披着,思路也变得很混乱。
“怎么远离?”崔远洵居然还冲他笑了笑,“我明天也要去的。主角演不上,起码要演个警察吧。”
贺言继续愣愣地看着崔远洵,很难想象面对一个空白剧本,都有傻X还想着要去试角色。他不应该说崔远洵脑子被驴踢过,应该去研究一下崔远洵脑子里是不是住着头驴。
但崔远洵又半蹲下来,平视着贺言。斜上方的灯光打下来,正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射出派拉蒙光。
“之前跟你说何羽鞍不会拍,是我消息误报了。”崔远洵声音放低,却很有不容拒绝的力度,“这次陪你一起去,好吗?”
贺言裹在毯子下的小指,极微弱地跳了一下。这似乎是什么生理反应,完全无法用任何戏剧模拟。
贺言又想起那个诅咒来。
准确地说,他其实已经当成了习惯。在崔远洵这里,他本来也编不出什么谎话来了。
或许跟崔远洵一起去,也是可以的。在这个外力的施压下,他的确可以把那些无法言说的事情,终于倾泻出去。
所以,仿佛在等了快要一个世纪的长度之后,贺言说:“好,那一起去。”
“不要让我离你远点。”崔远洵又这么强调着,他也不知道贺言听不听得出来,“不过我可以再买几次送给别人吗?反正都暴露了。”
姜鑫、表弟、家里人,或许加上杜别舟,算起来要送的也有那么几个。虽然大白嗓不适合走专业歌手路线,但唱功并不差,也不走调,唱抒情歌,是挺好听的。
“……不可以!!!我把三块钱还你,不要再买了!!!!!”
第68章
贺言有时候会觉得,某些童年回忆是自己的幻觉,照理说,几岁的小孩是不可能记得那些的,更何况他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爹和有着轻度智障的妈,连说话都没学会,只会磕磕绊绊重复一些短语,哪里会记得那么多的细节。
但有时候,贺言在化妆间、休息室或者房车这些密闭空间里,突然会抽一下鼻子,抬起手闻闻。李深会问他怎么了,他说,总觉得有种味道。
“那种馊了发臭的拖把,在这里拖过一遍的味道,你不觉得吗?”贺言这么问李深。
李深闻不出来,更觉得不可能:“现在都是用拖地机了,谁还用那种拖把啊。”
想想也是,这种场所,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有这种味道的,是郊区马路边上的自建房,人迹罕至,适合在逃亡的路上歇脚,或者充当嗨房。
犯罪分子也会有兄弟,虽然很大可能是另一个街溜子和犯罪分子,为那个人提供的暂居处就是这种地方,房间里是发臭的拖把味,和隔壁烧着锡纸的烟雾混在一起,隔壁的人xī • dú吸得吐了,呕吐物的味道又混了进来。
这就是贺言总觉得围绕在周围的味道,洗了澡喷了香水也没用。
崔远洵闻过这种味道吗?崔远洵演那些为了钱谋生存的底层人时,贺言在边上看着会觉得有些滑稽。他知道这种下水道的味道渗入毛孔的感觉吗?他会想,永远也不要回到那个时候吗?
毯子有一股暖融融的味道,带着崔远洵的气息。干净的须后水、酒店自带的沐浴露、十几块钱的牙膏,都是很便宜的东西,综合在一起,变得昂贵但好闻。可能是他永远也买不起的。
还有一种味道。
贺言坐在何羽鞍的面前,说:“主人公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总是坐在床上,这个女人生了四个孩子,有三个都被那个畜生卖掉了。她肚子上都是裂纹,有时候稍微动作慢一点,就会尿失禁,那个房间里,就还会再多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