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
安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他说:「同学会很无聊,但是喝了很多酒,现在头痛得要命。」
「头很痛?」
「很痛。」
「很无聊?」
「非常无聊。」
「那我睡觉了。」
安远轻轻地笑了,他说:「这么没良心,我说我头很痛。」
「啊,是呢。」舒岩的声音柔和很多,他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
「多喝热水。」
安远笑着挂了电话。
气压又低了一些,安远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深夜的海中,只有头还露在海面上,他在等待,等待潮水褪去。
但是忽然下起了大雨,安远只能奔跑。
就像这过去的十年,他一直在不断地奔跑,为高压但疏离的家庭,为精明而冷漠的社会,为永远只能看着背影的人,他只能跑,他不敢停。
他怕一旦停下,一切都会离他远去,他只能站在无尽的深海里,没有白天和黑夜。
他曾想会不会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他,陪他在这里,忍受潮湿,忍受寒冷。
可是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你就会恍然大悟:
你永远舍不得让他忍受潮湿,也舍不得让他忍受寒冷。
你依然会跑,不断地奔跑,跑出黑暗,跑过黎明。
喜欢,不是一起寂寞。
喜欢,不是相互折磨。
喜欢。
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
舒岩挂了电话依然难以入眠。
他想到那位泡茶的纪先生说安远有个高中同学关系匪浅,他想到A先生有个暗恋十年的人,算下来,也应该是同学吧。
他们都有喜欢过的人,不,也许就是喜欢的人,可是自己呢,自己喜欢过A先生,现在……现在也还喜欢他吧,因为总会轻易想起他,而想起的都是他的好。
可是想到安远去参加了同学会,想到他可能会见到那个高中同学,舒岩心烦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