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回应,搞得祁白露以为自己打错了,拿开手机看了眼备注,是“郑昆玉”没错。怎么了,感冒了就变得这么娇贵,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说话,祁白露也就不说话,其实仔细听,能听到那端有很低微的呼吸声,于是祁白露也忍不住放轻了呼吸。他伸手撩开面前的窗帘,看到街上星星点点的路灯光,衬出了黑夜的寂寥,像满是腐草的池塘上漂浮的萤火。
时间好像在寂静中过了很久,最后祁白露听到手机那端忽然传来护士的声音,远远地道:“郑先生,该拔针了。”
祁白露听到脚步声走近了,随即郑昆玉挂断了电话。
祁白露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结果正好看到程文辉在探头瞧他的脸,祁白露忍不住撇了一下嘴,他走到床边,衣服都没脱就脸朝下陷进了被子里。
程文辉什么时候走的他一点也不知道,反正过了两分钟,程文辉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拿来了一管药膏,坐在床边道:“涂一下你的脖子,明天还要上镜。”
见祁白露没拒绝,程文辉就亲自上手给他涂,祁白露趴着玩手机,程文辉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他在看明天去北京的机票。
“你想请假吗?你进组以来还没请过假,可以可以请一整天……”
“不想。”
祁白露一下子按灭了手机,他坐起来抢过药膏,皱着眉也不知道生谁的气。程文辉见惯了他偶尔的喜怒无常,站起来警告道:“那你好好休息,别忘了现在拍戏最重要——你跟他最好没被拍到。”
跟谁被拍到,都不可能跟阮秋季被拍到,祁白露知道阮秋季不可能允许自己的脸出现在任何八卦绯闻中。
等程文辉出去了,祁白露对着浴室镜子看自己的后颈,难怪程文辉用那种眼神看他,居然被亲成了这样,明天见化妆师之前必须涂点遮瑕应付过去。
他一直心神不宁,涂完了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这下真是白涂了。把药膏扔在盥洗台上,一不小心用了力气,药膏又咕噜滚了下去,祁白露弯身把药膏捡起来,心想真是倒霉。他现在看他们两个都不顺眼,只恨恨地想:恋爱害人,永远不要恋爱了。
虽然失眠对他来说是常事,但洗完澡后躺在那里,躺了漫长的四个小时都没睡着之后,祁白露忍不住爬起来拍亮台灯,又吃了一颗安眠药。打开微信,这才看到阮秋季十二点时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
突然想起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土笋冻,想尝尝的话,可以让助理帮你去买。
后面跟着店的地址。祁白露没吃过土笋冻,之前倒是听剧组有人提起过,他打字问:土笋冻是?
手指犹豫地停在发送键上,想了想最后还是删掉了,祁白露自己去搜索引擎搜索。他还以为土笋冻是什么“笋”,看到介绍上说土笋冻是一种虫子做的小吃时,表情忽然僵住。
好了,这下真的睡不着了。他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三点了。
他怀疑阮秋季是存心吓他,尤其他还看到了那些图片。人跟人有时就是会因为某些小事无法和解,祁白露生平最怕虫子,至少今夜绝不会跟阮秋季和解。
最后祁白露也没有回阮秋季的消息,他点开跟郑昆玉的对话框,发现他们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去年,郑昆玉说“你来我房间”。
原来有那么久吗,难怪他那一次看到自己跟阮秋季的聊天记录那么生气,祁白露漫无边际地想。最后还是给郑昆玉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的事,是你的秘书打给我的,病了就按时吃药,好好在医院待着。”
祁白露觉得郑昆玉这个点肯定睡了,他发完后就放下手机,没想到手机在枕头旁震了震,竟然是郑昆玉的回复。屏幕上排着三个大字:“知道了。”
他都不睡觉的吗,祁白露惊讶地在心里回复了一串省略号,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去,给他发过去一个“月亮”的表情符号,意思是该睡了。他刚发过去,手机又震了一下,郑昆玉发来了一张图。
那是一张躺在病床上的随手拍,看窗外明亮的光线,是傍晚日落时拍的,拍的是医院的窗子和窗外的一棵绿树,树枝上缠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风筝的形状是一个咧嘴笑的小猪佩奇……
郑昆玉发完图就没再说别的,祁白露愣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郑昆玉的意思是自己正“在医院好好待着”。
但是——
祁白露抱着手机,跟小猪佩奇面面相觑了几秒,莫名其妙地,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