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季没有任何表情,喝完半杯酒才看他一眼,道:“如果我现在收手,到时候就该是你去求他放过我了。”
他们的肩膀紧挨在一起,祁白露能感受到他身上传递来的温度,祁白露低声道:“怎么样你才会答应我?”
这句话的暗示如此明显,言语间的姿态放得那么低,甚至是诱人。阮秋季眸色变深,他默然片刻,伸手捏住祁白露的耳垂,掐弄和搓动的力道很重,阮秋季道:“你对他这么好,如果我放过他,你会不会又跟他走了?”
“不会。”
祁白露回答得很快,但答案是早就经过深思重虑的。阮秋季没有动容,依旧只是淡淡瞧着他,玩他的耳垂,大概还在审视他的回答。
没有一会儿,祁白露的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他的眼睛追着阮秋季看,凝聚起来的清凌凌的目光中,哪里有半点真正的乖觉顺服,今天不会,只怕明天也不会。
阮秋季忽然玩倦了他们的小游戏,他站直身体,换了只手,手指用力掰正祁白露的脸,平静的语调中带了一点刻薄,道:“你为了救一个这样的人,宁愿费力周旋,把自己给卖了?”
那点刻薄劲怎么听都有点怨毒,被阮秋季敛在良好教养的表层下,忍着没有发作。祁白露看出他生气了。生气的阮秋季,就跟雪山莲花一样稀少罕有,但这一天下来,被祁白露看了个遍。
卖这个字眼,怎么听都有点难听。祁白露也生了气,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
祁白露道:“我不过就这么一幅皮囊,谁敢要,谁要得起,尽管来拿。你以为你的手就是干净的吗,你们同样虚伪和卑劣,今天是他,明日又怎么不会是你?风水轮流转。”
后面的话就是赌气了,是祁白露一直压抑在心口的“心里话”。阮秋季垂着眼皮注视他,好一个风水轮流转,他可真是知道怎么让他心里不痛快。
“让你失望了,还转不到我的头上。”阮秋季语调平静。
祁白露暗暗咬牙,等着他要么动手,要么痛骂自己一顿,没想到阮秋季忽然放开了他。阮秋季换了一副表情,向后倚在吧台旁,手里摸到了自己的酒杯,看好戏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祁白露。
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像是蒙了一层雾,道:“白露,想要求人,就拿出诚意来。”
阮秋季不是郑昆玉那种直来直去的作风,他愿意等,也等得起,等不起的反而是祁白露。现在祁白露要么乖乖从兔子洞里钻出来,要么在里面待到饿死,反正他总要做出选择。
迈出第一步总是比较难的,祁白露拿起杯子喝自己刚才倒的那杯酒,他喝得有些急促,嘴角不免沾了酒渍,自己随手用指腹一擦。阮秋季好以整暇地看着他动作,祁白露伸手按住他的前胸,将他推得靠在吧台边沿上,阮秋季不动声色地由着他摆弄,只在祁白露贴上来时,抬起拿酒杯的那只手,表示放松和接纳,看上去倒像是投降的手势。
阮秋季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合的嘴唇,道:“想要贿赂我,一个吻可不够。”
祁白露看他一眼,那是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阮秋季的声调听起来没有起伏,但贿赂这个词,很像是在刻薄他和郑昆玉。喝橘子汁的那一晚,阮秋季向他讨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阮秋季问他“一个吻怎么样”,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可以明目张胆,坦然地要更多了。
祁白露仰头去碰阮秋季的嘴唇,到了半路忽然停下,倒不是因为他反悔了,而是因为——他够不到。他再努力也只能亲到阮秋季的下巴。
阮秋季比他高一截,看起来没有迁就他低头的意思,祁白露看着他目光闪烁的眼睛,有些气恼地想,他就是故意捉弄他,折磨他!
祁白露踮着脚,两只手都攀在他的脖颈上,这才能把嘴唇往上移,捉住了阮秋季的嘴唇。阮秋季低垂着眼睛看他,睫毛动了动,却依旧袖手旁观,完全没有抚摸他,接住他的意思。
祁白露亲了他一会儿,见阮秋季虽然不主动,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小心把舌尖探进去,舔阮秋季的牙齿,阮秋季还是不动,端看祁白露能做到什么程度。祁白露心一横,索性把胳膊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收紧双臂搂住他,仿佛要吃了他一样吻得更深,阮秋季被迫低下头,鼻音里带了一声笑。
祁白露闭上眼,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专心致志地吻下去,可他再怎么亲,亲到快没力气了都是中规中矩的亲法,阮秋季岿然不动,只在祁白露踮不动脚时,将就着弓了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