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愿拿着剧本过来跟他们对戏,瞧见小孩儿有点紧张:“怎么了,演的挺好啊?”
许瑞平哈哈直笑:“他以为拍的不好才再来一条。”
“是这样,”老前辈拍了拍小朋友的肩,宽厚道:“一条就过的当然是好戏,但好戏不一定必须一条过。”
“我们多尝试几种演绎方式,就会为这部戏增加更多的可能。”
他转头看向卜导,早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刚才给人的感觉不够紧张,氛围差了点。”
闻编剧抱着本子写写画画,侧目道:“来点烟熏火燎的效果,比方说你们是烧了东阁再过来的,配合群演尖叫求救之类的?”
“对对对,这样显得情况更急,”许瑞平思索道:“咱们要不把他抢上马再拍,表现得更仓促一点?”
“或者你亲自抱走他,后头的人拿走轮椅就行。”
卜导招手拜托马术师过来商量动作设计,旁侧副导演即刻跟着张罗群演加戏。
闻编剧写画几笔,把剧本递给苏沉看:“台词这里改了几处,你记一下,准备拍第二场。”
苏沉用力呼吸,意外但是不再怕了:“好,马上。”
“补妆!打光!全体准备!”
“Action!”
“朝华宫走水了!”有人尖声惊叫道:“来人啊,走水了!”
骚乱声自东而来,似有数十人奔走逃窜,好似突遇乱箭的惊慌难民。
废太子自浅眠里惊醒,一手握紧轮椅把手,撑着身体竭力看清楚情况。
“发生什么了?”
旁边的婢女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今天不是万寿宴吗,殿下,殿下我们现在去哪?”
已有马蹄声狂奔而来,一路飞溅尘土无数。
“来不及了。”元锦寒声道:“他们已经过来了。”
难道是宫变。
有人这就等不及了?
伴随着将军勒缰,战马扬蹄长嘶一声,稳稳停在他们身前。
竟是姬逢山姬将军。
元锦预设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是他,看见老人是脸色都微微发白,手都在发抖。
“你烧了朝华宫?!”
“陛下令你们手足相残,跟我走。”
姬逢山弯腰一捞就把他提了上来,身后手下利落带走轮椅,三人扬鞭而去。
元锦毫无反抗之力,在马上仓皇回顾,看见硝烟四起的混乱宫廷。
“你不要命了吗?”他深呼吸着控制情绪:“大人,姬家上下一旦站队——”
“先皇后留秘书藏于鱼腹,临死前托老臣保你。”
“可是——”
“有什么事都出宫再说,再不逃出去你就没命了!”
姬逢山厉声道:“从东三门出,遇到挡路的直接杀!”
“是!”
“是!”
“CUT!”
骏马应声停步,像个训练有素的演员。
助理们帮忙扶着两人下来,在一旁递水递毛巾擦汗。
化妆师快步上来,帮忙补粉修妆。
“好点了?”
“有那个意思了,”老导演看向总编剧:“闻姐怎么说?”
闻长琴还在看监控屏里的回放,比手势示意他等等。
副导演在旁边跟着出主意:“小太子手里要不要放个茶杯之类的?”
卜愿眯着眼看他。
“为了表现一下震惊,哐当砸个杯子……”副导演越说声音越小,知道自己是出了个馊主意:“当我没说,您继续。”
苏沉匆匆喝了口水,此刻像是耳清目明,前所未有的专注清醒。
他终于明白年前辈之前说的‘写作文’是什么意思。
同一个段落,同一个情节,也能有各种细微和情绪上的不同诠释。
不是演的标准就是好,也不是演的一遍过就是好。
这是一种——所有人同时参与表达的创作!
导演们耳语几句,闻编剧刚好看完监控,快步走了过来:“服装师过来,给将军身上泼点血迹,显得他刚杀了人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