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柔情望着吴岳,“你能来,我好高兴。”
吴岳观察着她的神态和举止,判断秦萍此时的精神状态。他站在玄关处,问,“你想谈什么?”
秦萍抚过沙发椅背,温柔笑着,“坐下说?”
吴岳没有动,秦萍好脾气地妥协,“没关系,你愿意来见我,我就满足了。”
她慢慢走到吴岳面前,直到两人只剩一步的距离。秦萍仰起脸望着吴岳,目光充满爱意,“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过得好幸福。你的身边终于没有别人,你总算愿意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可以照顾你,陪着你......就像当初嫁给你的是我一样。”
吴岳终于捕捉到了自进房间起那一丝不对劲的来源。他意识到秦萍身上发生的变化,一种虚假的幻想笼罩着她,令她发生了扭曲。吴岳尚不能确定这是秦萍刻意的伪装,还是真的出现某种问题。他不曾了解过秦萍,无论是高中时代还是如今。
“秦萍,如果你遇到困难,我可以尽力帮助你。”吴岳说,“你有家室,有份好工作,你要珍惜。”
秦萍望着他,目光直直的,美丽的脸变得僵硬,又很快柔软下来。
“没有了。”秦萍笑着,鲜红的唇弯起奇怪弧度,“我什么都没有了,吴岳,所以我来找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
吴岳皱眉,刚想询问,秦萍就轻轻转过身,长裙摇开涟漪,像朵烂花。她回到床边,转身望着吴岳,那双眼睛中出现的某些特质,让吴岳的身体本能进入警戒状态。当兵多年磨练出的嗅觉让他在危险面前下意识警觉,但对象是秦萍,又让他有一丝疑惑。
秦萍背对着光,精致面容笼上一层淡淡的暗。她轻声开口,“吴岳,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叫初冬的小孩,并非你的亲生骨肉?”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离开教室。初冬坐在座位上收拾书本,一个女生抱着张卷子走过来,小心翼翼问他,“初冬,我可不可以问你一道数学题?”
女生戴着副眼镜,学习刻苦却不得要领,平日只独自窝在座位上学习,今天最后一次初三模拟考出成绩,她捧着卷子一个人哭了一会儿,就过来找初冬。
她从来没有和初冬说过话,因为初冬很安静,不大与人来往,又漂亮得太过夺目,叫人不敢靠近。但初冬是年级第一,她只得鼓起勇气尝试找上初冬,怯怯地说:“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我总是做不对......”
初冬放下书包,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请坐。”
女生受宠若惊坐到他身边,傻傻看着初冬白净的手指握起笔,在雪白的草稿纸上为她进行讲解和演算。初冬的字灵动润泽,赏心悦目,难怪老师每一次都拿他的高分作文去张贴在年级展览板上。女生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像一朵花天然纯净的味道,她不禁红了脸,心想难道双性人身上都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吗?学校里的双性不算多,初冬是他们班上唯一一个。自这个安静的转校生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班上,女生对双性的印象就被这样一个强烈而鲜明的美丽形象打上印记:双性就意味着雪白,静美,无暇,即初冬。
女生不知自己这战战兢兢的态度可称之为崇拜,对太过陌生和美的事物,人的心往往跨过好奇与是非,只剩大脑空空的感叹。女生虔诚正襟危坐,努力想听明白初冬在讲什么,但她难以自控地生出晕眩,心脏飞快跳着想要偷偷看一眼对方离近的脸,又连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题目上面。来之前,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状态。
“懂了吗?”初冬的声音温软清亮,惊醒女生。
女生感到羞耻,慌忙拿起试卷,“懂、懂了一些。”
“如果还不太明白,这张草稿纸给你。”初冬把整齐写着演算过程的纸递给她,“我把过程都拆开,旁边标注了引用公式和知识点,你可以慢慢看。”
女生红着脸,接过草稿纸对初冬鞠躬,“谢谢,对、对不起......我......谢谢你这么耐心。”
女生飞快跑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如今那印记里又含入智慧与温柔,她晕晕乎乎,满脑子是初冬好听的声音和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她认认真真把初冬递来的草稿纸和试卷放在一起,叠好,珍惜地夹进课本,放进书包。
学校有自选晚自习,初冬从来不上,老师看他成绩优异,腿脚不便,对他不作要求。今天初冬依旧早早回家,在超市里买了芋头和猪骨,回到家里炖汤。他切好芋头和生姜,把剁好的骨头洗干净,焯水,过火,一齐放进紫砂罐里炖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