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冉青庄在这中间有没有休息,但我一睁眼他就在我面前了。
可能得到充分休息的关系,我的手脚除了还有些微的无力,已经没有大碍。
晚饭我是自己下床吃的,没叫冉青庄再喂。
我和他好像达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谁也没提肿瘤的事。小心翼翼地,共同呵护着一个易碎的泡沫,仿佛不去触及,它就永远不会破碎。
洗澡时冉青庄问我要不要帮忙。虽说都是看过方方面面的人了,但我这么大个人还要他替我洗澡,到底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大手一挥,独自进了浴室。
逞强的下场就是闭眼冲水的一瞬间,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下去,不小心还扯下了浴帘。
冉青庄几乎是在我摔倒的下一秒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站外面偷听了,不然怎么能行动这么迅速?
“又发作了吗?”他扶着我坐到马桶上,来不及关花洒,身上头发上都被淋湿了大片。
“没有,就是不小心。”我不想让他担心,只说是意外。
他盯着我的腿,半跪下来,缓缓伸手触碰。我低头一看,是一块发紫的淤青。
记不清是昨天晕倒时摔伤的,还是今天晕倒时摔伤的了,明天起床,应该会有更多的淤青。
他的动作宛如羽毛滑过,有些痒,但不疼。一路往上,他检查着我的身体,可能摔倒时是右侧身体失去控制的关系,我的右半边摔得特别严重,从肩膀到胳膊再到指关节,全都泛着紫。
轻柔地抚过我指节上的淤紫,他垂眼看着我的伤处,忽然喑哑地开口:“季柠,你是不是快死了?”
我怔了半晌,注视他不断颤动的睫毛,一下子意识到,他并不是在问我问题。
其实他都明白的,他只是想要我亲手戳破这个泡沫。
第74章打得好
是啊,我快死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星期。不确定是哪一天,但我确实快死了。
两片嘴唇像是粘了强力胶,怎样也无法张开,我没想到承认自己快死了有一天竟会变得这样艰难。明明之前与南弦聊起这些时,我还振振有词,说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要放弃治疗,要有尊严的死,转眼好像都成了假大空。
“每个人……都会死的。”我干巴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