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杆箱最后到了何筝手里,三个人并排出校门,两手空空的杜夏在最中间。
杜夏试图活跃气氛挑起话题,问杜浪为什么不叫自己进教室和寝室帮忙,两人好一块儿收拾,杜浪没回答,目光越过杜夏直接跟何筝对上,然后把书包也扔给他,好像那一书包东西是何筝的需求。
杜夏夹在中间,看看杜浪,再扭头看看何筝,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又背着自己密谋了什么。他们去附近一个车站坐公交,上车后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杜夏想让杜浪坐,杜浪瞪了他一眼,把他想说的话全都瞪回嗓门眼。
何筝也认为应该坐下的人是杜夏,然后把书包放他腿上,并示意他打开。何筝和杜浪私底下果然有联系,当杜夏忐忑地拉开书包拉链,愣愣地看着里面的课本,杜浪很不屑地贬损了一声,说高三一整天都是做题刷题,学理科的他就没怎么翻过书,要不是何筝让他把课本带回来,他最后一门英语刚考完就把所有东西都当垃圾扔了。
杜浪就是这样的人,肚子里有颗好心,嘴里说不出好话。杜夏抽出一本语文教材,指甲剪短后还是嵌了颜料垢的手抚过封面,双手捧着,抬头,和杜浪说了声“谢谢”。
公交车在这时候转弯,站在车厢内的乘客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倾斜。杜浪顺势侧开脸,梗着脖子下颚线条明显,不想让杜夏看清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哥也是想趁帮你打扫的机会进高中学校里看看,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何筝不愧是中译中的王者,口吐莲花的高级翻译官,给杜浪解读杜夏的真实想法,潜台词背后对校园生活的向往。
杜夏听得不好意思了。杜浪和何筝的身型都比他高大,站在他座位旁边就把他围住隔绝了其他乘客,他只能装模作样看语文课本,再看看窗外的风景。他和杜浪有血缘亲情,比起哥哥,他更像是位错位的母亲,滋养了弟弟的童年。但从他三年前把杜浪接到蓉城起,他和弟弟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也拒绝沟通。
杜浪性格并不温顺,但远不算糟糕,只是对杜夏一个人疏离。他和何筝就有商有量的,考虑读什么专业哪个大学,每说一个大学名称,何筝都知道这个大学在哪个地域。
杜夏边听两位弟弟交谈,边自我默默在心里头安慰。杜浪和他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弟弟是要读大学的人,毕业以后去写字楼中央空调办公室坐着,跟他这个初中没毕业就出来讨生活的哥哥有云泥之别。就算杜浪愿意跟他聊志愿的报考,他连985大学有几所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帮着出主意。
还不如让何筝来。何筝连港岛高校对大陆考生的政策都略知一二,热门专业有哪些更是信手拈来。杜浪说想快点挣钱,读个计算机科学去大厂找福报,何筝能听懂他的调侃讽刺,轻声一笑,说不如选个电子信息相关的交叉专业,比如人工智能。
杜夏听了,本就单薄的脊梁难免又弯了弯,胸口和衣服的间隙更大,心理作用作祟,觉得贴了创口贴遮ru头的胸口酸酸涨涨。
杜夏只有ru头大,胸围和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专业提升聚拢的硅胶文胸在他身上就是大材小用;就算网购,精打细算如他也嫌一次性ru头贴太贵。
不如衣服穿厚点,杜夏今天穿的就是件棉长袖。实在不行,画室里还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何筝的观察毫不避讳,必要的时候送他两张创口贴,不配合久亲自帮忙贴上。杜夏起先不情不愿,没过三天就放弃了,出门前自己先把nǎi • zǐ贴上,因为只要何筝凝视他,他就算不去对视,身体多多少少会起一些反应,软塌塌的ru头奋勇争先地硬起,无形中被何筝抚摸吮吸似地酥麻,发酸发涨。
当真像个调教初成的shú • fù。
“你好懂啊,又是从短视频里看来的?”杜夏的语气也酸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杜夏在抱怨何筝将自己奚落了太久。
何筝中断了和杜浪的攀谈,半垂着眼俯视坐着的杜夏。杜夏则扭头看向窗外不是很高兴,认定何筝在胡扯。都是看短视频,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消磨时光,消遣娱乐,何筝却能上知希腊神话贝多芬横饰带,下懂国情国策志愿报考日理万机。
他就差明说了。他知道何筝在骗他,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隐藏更深的其实是委屈,想不明白亲弟弟为什么瞧不上自己,却亲近何筝,好像他们俩才是同类。
反而把亲哥哥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