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什么是笨,是像您一样年轻时喜欢那个男人,就选择无视他的缺点,奋不顾身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像您一样牺牲自己的前途与青春,生下一个孩子,让我拖累您?可是妈妈,你真的一次都没爱过吗?
然而他都没问也不敢问,因为他被妈妈说中了,他的爱就是笨的,生涩的,带痛的,融在一起不分彼此。他如果不爱,为什么会喜欢严三年就画了三年的严呢,从最开始他需要在运动会前仔细看一遍严的脸,到后来只需要凭他当天的穿着就画出一个鲜活的他。他如果不笨,就不会在空间写酸涩的日记,冒着随时被发现的危险偷严身边无关紧要的东西,还越来越贪婪。
薛覃的爱,就是笨的啊。
妈妈,这是不是您说的“太笨”,太晚了,要是高一刚入学那天您就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爱得这么辛苦。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的运动会薛覃没有去看,整个班只有他一个人在教室,不远处传来操场上的欢呼声,他总能凭声音大小听出什么时候是严出场。他想,他不应该离严太近了,不然他的喜欢会越发不可控制,是不是只要不去看,大脑就会自动忽视这段感情呢。
他趴在桌子上发呆,想起来今天早饭还没吃,抽屉里还放着早上他妈妈做的寿司,他便从桌上起来拿出便当。
教室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嘴里还含着一块寿司,朝门口看,居然是严。
他还是穿一身运动装,他看到薛覃在教室有点吃惊,问他:“怎么没有去看运动会?”
薛覃急忙咽下嘴里的寿司,开口想说话,反被呛到,红着脸疯狂咳嗽,严觉得薛覃的反应好笑,道:“你慌什么,慢慢吃。”
他想问为什么你现在在这,又觉得他们的关系没有熟到这地步,等气管缓和,他没话找话:“你比赛完了吗?”
严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他在包里翻找什么,边找边说:“不是,脚有点疼,上来喷下药。”他的身体久不经运动,昨天跑完一百米他就觉得脚出了问题,今天跳高的时候脚崴了一下更难受了,待会还有跳远,他担心自己的脚撑不到那时候,便上来先喷药稳定一下。
薛覃觉得严未免太好,他身上很多优点都不太会在他们那个年纪出现,像是班里没有人报名参加运动会,班主任抓他当代表,他也不推脱,自己脚伤了也不抱怨。青春真好,好就好在他们可以大方的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他就该活在大家的注视里,迈着鲜花与掌声前进。
“还是做观众最轻松,对吧。”他找出喷剂,在手里上下甩了甩,然后喷在脚踝上。
薛覃在位置上坐立难安,他想说像我这样的观众有私心,如果你不参加,我们这群观众也不存在。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脑子里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
严站起来,脚尖点地在原地转了转,他就要走了。他从进来就一直在说话,薛覃没有回应他也无所谓,班里有人说薛覃不好相处,别人和他交流他都没反应。严从不背后说人坏话,他对这些也不甚在意。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一个绝对不偏颇的人当然会受欢迎,更何况他那么帅。
严走之前给薛覃打招呼:“走了,拜拜。”
薛覃茫然地看着严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秋天的太阳很温暖,阳光大方的落进教室,严在光线里很耀眼,薛覃隐约觉得,这次再不叫住他,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单独相处了。
他站起来,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喊:“严。”
严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了,他回过头逆着光,他问:“怎么了?”
薛覃举起手里的寿司盘,问他:“要吃寿司吗?”其实他叫严完全出于冲动,他甚至没想好叫住他该干嘛,鬼使神差下他把妈妈早上给他做的寿司当作借口。
严又笑了,他真是不吝啬他的笑,对谁都可以笑得这么灿烂,他说:“好啊。”然后他朝薛覃走过去,薛覃觉得手心都在出汗,严离他越来越近,那一瞬间他好想脱口而出问你还记得我吗。
严看到盘子里精致的寿司,有点惊讶,问:“你做的吗?”
“不是…我妈妈做的…。”
“阿姨好厉害,我不客气啦。”他伸出手在盘子里随便拿了一个放进嘴里。他表现得很自然,很松懈,一点也不像薛覃,薛覃在他面前相形见绌,眼睛不知道该放哪,他举着盘子,就像寿司店门口奋力宣传的店员,在路边傻傻的等路过的客人的品尝,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违心或真心的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