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晚,韩深才意识到,喻行南之于他就是慢性且成瘾的毒药,明知有害,却还是控制不住去触碰,等到实在承受不住打算戒掉时,这才发现早已成瘾,让他切身体会到何为万蚁噬心之痛。
翌日上午,一道手机铃声将韩深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头痛欲裂,昨晚他一夜无眠,直到天明时才堪堪睡着,睡得很不安稳,并且做了很多回忆不上来的零碎的梦。
韩深抬手揉了揉眉心,接着摸到手机,眯起有些红肿的眼一看,是唐小潮。韩深没多想,接通后就放在耳边,沙哑着声音问:“什么事。”
听筒里很快传出唐小潮清透的嗓音,“哥哥,你还在睡吗?”
韩深从这道声音中听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他眉头皱了皱,道:“刚醒不久,怎么了?”
正站在韩深房间门口的唐小潮连忙道:“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和安东大哥一起用早餐。”
听到这回答,韩深沉默了,垂眸望着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阳光,半晌才低声问:“你知道喻行南走了?”
唐小潮立刻道:“嗯,喻先生刚才给我发信息,说他有事要离开一阵,让我照顾好你。”
尽管没那心情,韩深还是不由失笑,心想喻行南居然把他托付给唐小潮,唐小潮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不过从这也能看出来,那人只信任唐小潮。
韩深揉了揉脸,接着坐起身,冲手机话筒道:“好,那就一起吧,我十分钟后去你们房间。”
韩深昨晚因为没开灯,所以不知道房间的样子,现在天已亮,他才发现房间内其实什么都没变,转一圈下来,少了的就只有喻行南的乐谱、洗漱用品和衣服。
也就是这一刻,韩深才意识到,喻行南的随行物品少的可怜,每次大箱小箱往机场运的其实都是为他准备的东西。
思及此处,韩深心脏又是一颤,他甩甩头,连忙去浴室洗漱,不敢再回忆下去。
尽管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但韩深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们两人必须经历这一遭,他需要时间调整自己,喻行南也需要时间改变,假如一切顺利,那他们再次和好后就必定是一辈子。
安东跟唐小潮的生活氛围还是那么轻松,透着丝温馨与和谐,这让韩深疲惫不堪的神经渐渐轻松下来,尽全力适应着喻行南不在的生活。
因为喻行南的离开,所以唐小潮第二天晚上就搬进了韩深房间,期间安东一直在帮忙整理东西,可面上却毫无表情,全程默不作声。
韩深跟安东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眼便看出安东这是舍不得。
韩深很早之前就察觉出安东对唐小潮有意思,如果唐小潮没经历过那事,他定会竭尽全力去撮合他俩,毕竟安东成熟稳重,身强体壮,很容易给人安全感,把唐小潮交给他完全不用再操心。
只可惜,现在的唐小潮还不适合开始一段感情,旁人也许发现不了,但韩深却偶尔会从唐小潮黝黑的瞳仁里察觉出一丝呆滞和迷惘,跟几月前住院时的神情极为相像。这就表明唐小潮还是没从当初那个阴影中走出来,所以对于安东的心思,韩深只得装作看不见。
于是在这之后,韩深的休闲时间几乎都是跟唐小潮度过。两人自小就是知心好友,所以相处起来轻松又舒服,到头来也不知是韩深在治愈唐小潮,还是唐小潮在治愈韩深。
当然,安东也会经常过来,在唐小潮眼皮子底下一直晃,韩深对此也没刻意表现什么,就当是好兄弟的对待。因为他有时会想,安东或许就是唐小潮走出阴影的契机,所以现在他只需要静观其变,不阻拦也不撮合,一切顺其自然。
与此同时,如韩深当初要求的那样,喻行南离开的很彻底,除过把他托付给唐小潮照顾那次外,就再也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韩深很不适应,觉得心中空了大半,喻行南的离开,令他早已习惯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吃饭穿衣到睡觉出行,无一例外,都变得不再顺心,他的整个世界仿佛由此没了颜色,变得干涸乏味,按部就班是他当下唯一能想出来并且做到的对策。
可随着时间的推进,从英国到到匈牙利,再从匈牙利到比利时,接着意大利,新加坡,俄罗斯,每经过一站,韩深都能找回一点以前的自己,久而久之,韩深觉得自己终于慢慢好了些,逐渐能睡个好觉,变得更专注比赛,跟朋友浪迹在每座城市……而唯一跟原本的他不同的是,他不再去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