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韩深自己也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而彷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紧张。在这之前,他以为再见喻行南时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挣扎,可直到迈出这一步才明白,他缺的只是张机票。
法兰克福距离汉诺威不远,飞机不到一小时就到了,韩深刚出机场就叫了车,他不会德语,就用英文给司机报了地址。
路上一切顺利,随着车辆的行驶,韩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快要冒汗,周遭陌生的环境因为喻行南的缘故让他觉得无比亲切,甚至能从路过的风中感受到喻行南那熟悉的气息……
察觉到这一点,韩深不禁笑了笑,暗道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避喻行南如蛇蝎,看见他就想逃,可现在却恨不得生出一双翅羽,用最快的速度飞到喻行南身边。
韩深这般想着,汉诺威音乐学院就已经近在眼前,他付了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大步往里走去。校区内面积很大,风景极美,特色建筑独具风韵,艺术气息尤为浓厚。韩深跟着路牌找了很久才看到音乐厅。
这时已经傍晚六点,音乐厅外亮如白昼,距离ErwinvonBeckmann的钢琴独奏会仅剩一个小时,穿着正式的观众们正拿着门票陆续进场。
韩深见到这一幕,本是兴奋激动的心情猛地沉入谷底,他愣愣地盯着旁人手里的门票,这才意识到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买票。
韩深干瞪着眼,心想如果他现在联系喻行南,绝对可以进去,说不定还能坐个好席位。只不过……他真的想在喻行南不知道他在的情况下听完整场。
无法,韩深揉揉眉心思索一番,只得用英文跟还没入场的观众进行交涉,意图高价买走一张。只可惜,没一个人愿意转手卖给他,这场钢琴独奏会观众席位本来就少,票几乎是刚出来就秒光,现在能坐在里面的,都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
转眼间,距离独奏会开场仅剩不到十分钟,韩深急得快要抓狂,心想着自己这顾前不顾尾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急急忙忙赶了一整天,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到头来还是得联系喻行南。
然而就在韩深刚准备拨电话时,音乐厅内忽然跑出来的一位年轻女孩,她直奔韩深,匆忙地用英文问:“你还需要票吗?我有点急事,很遗憾听不了了。”
韩深见此眼睛当即一亮,刚才他也跟这女孩交涉过,想买她手里的票,只可惜没成功,没想到机会又来了。韩深连忙道:“要,很需要!多钱都行!”
女孩笑了笑,直接将门票递给韩深,说:“Beckmann先生的独奏会门票无法用金钱衡量,是无价之宝哦,不会收你一分钱的,进去享受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韩深本还想再感谢一下女孩,但眼看快没时间了,便只来得及跟女孩要了联系方式,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答谢。
韩深几乎是踩点落座,直到屁股挨到实处时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就感到一丝疲惫。
算算时间,此时国内应该是凌晨12点,假如他这次没来,肯定已经跟范天睡大觉了,可现在他却身在德国,准备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钢琴独奏会。
音乐厅很大,观众席整体呈半圆状,围着舞台,里面虽然坐着很多人,但却很安静,没有交头接耳,每个人期待的目光都放在中央舞台那架黑色三角钢琴上,等着即将入场的演奏者。
韩深借着这会儿功夫,大致扫了眼观众席。他自己的座位特别偏,等会大概只能欣赏到喻行南的背影,可却能看到大半观众席,于是他发现,正对舞台的那片区域是贵宾席,大约只有五十个座位。
但就是在这么贵重的区域内,第一排最中央居然有个空位,也是全场唯一一个空位。
韩深见此挑了挑眉头,只以为是什么大佬级的人物,说不定等会儿跟喻行南一起出场。韩深这般想着,刚准备收回目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是……陶尚谦?!
尽管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韩深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只见陶尚谦身穿深色西装,气质优雅,此刻正坐在第二排的贵宾席,那张略显阴柔的面容正对着舞台中央,等着即将出场的喻行南。
韩深见此微挑眉头,虽说当初是喻行南有意借陶尚谦引他吃醋,但他仍是看这人不顺眼,总觉得图谋不轨,简直就是他的假想情敌……
不容韩深多想,全场灯光倏地一灭,三秒后舞台聚光灯亮起,打在那架黑色钢琴上,紧接着,寂静无声的音乐厅内忽然响起一阵沉稳均匀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舞台可视范围内逐渐出现一道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