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九点刚过，何屹远就接到了刘维运的电话。
刘维运在片场待了一天，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没在拍戏，他这个做经纪人的自然也没事干，只能干巴巴坐了一下午。打了半天盹，都没睡醒，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意。
“差不多可以过来了，应该快结束了。”刘维运打了个哈欠，气无力地说。
“好。”何屹远挂断电话后，轻敲了下浴室门，“小书。”
“哎！”“哗啦啦”的水声停掉，夏书拔高嗓音应话。
“我先去剧组了，晚点洗过澡困了就睡吧。”何屹远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照今天拍戏进度的拖拉情况看，成朝辉的心情恐怕非常糟糕。
事实证明，何屹远没有想错，片场的气氛几乎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笼罩着强烈的低气压，成朝辉的脸如同锅底一样黑。
何屹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也能从成朝辉不满的抱怨中听出来。
“我董行天天嘴上夸个不停，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演员，就这心素质，拿到大街上都要被人笑话。”
蒋希的脸色苍白，完全没了第一天刚来时的意气风发，他的经纪人更是面如菜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坐在角落的羊绮琴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带妆了一整天，大概没料到会拖这么久没回去，化妆师也没跟过来，只带了简单的化妆用品用来补妆。
只有陈敏博，丝毫看不出疲惫，甚至鞍前马后地满足着羊绮琴的要求，还小声地跟周边工作人员打趣调节氛围。
刘维运到何屹远过来了，把屁股从椅子上挪起来，走到他旁边：“终于来了。”
“我们挺热闹。”何屹远淡淡地接话。
“热闹个鬼，一群人都要被吓死了。”刘维运吐吐舌，趁着成朝辉还没发完火，拽着何屹远走了出去，“也不知道那家伙今天怎么回事，犯的都是低级错误，我一个外行都看不下去了。”
刘维运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指的是今天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蒋希，而最让成朝辉无法忍耐的“低级错误”就是忘词。
一个演员忘词的情况太常见了，原因也多种多样根本说不完，何屹远没做评价，听刘维运说了会儿，他总算把话题换了个主人公。
“我今天坐着没事干，观察了好一阵羊绮琴那个经纪人，真的是精力旺盛，一天了被羊绮琴使唤的来来回回跑，就没露出一点不高兴。”刘维运莫名钦佩起来，“是个狠人。”
这些何屹远都知道，如果陈敏博不能忍气吞声，上一世也不可能憋了那么多年，才一朝下毒手害死了他。
的确是个狠人，不但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刘维运又絮絮叨叨说了多话，何屹远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想起了上一世和陈敏博刚合作时的光景。
陈敏博出身贫寒，刚成为何屹远的经纪人时，跟当时十八线的何屹远差不多，他在经纪人行业大概也只算得上是个十八线。
不过何屹远天赋强，天生就是吃演员这行饭的，人又够努力，加上陈敏博面对别人的冷脸能忍。
虽然早期陈敏博给何屹远拉到的都不是多好的资源，但后来何屹远的这条演艺路是越走越好，也越走越高。
何屹远曾经一直都很感谢陈敏博在他前进路上给予的建议和鼓励，至少当时让他觉得，这个人是值得信任与合作的。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选择了相信陈敏博，而不是相信夏来的提醒。
只是，人不可貌相，何屹远从没想过如此有野心的人可以忍受十几年的时光，装出一副诚恳努力的样子。
“……你怎么了？”刘维运说到一半，发现何屹远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何屹远深深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事。”
刘维运虽然没到多机灵的程度，但对他不可谓不上心，这些就差不多够了。
刘维运对何屹远时不时深沉的样子习惯了，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片场内，发现比起之前的低气压氛围，似乎喧闹起来，赶紧招呼何屹远。
“应该结束了，咱们进去吧。”
“恩。”何屹远跟着刘维运走进棚内。
果然大家已经准备收工了，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搬这搬那的整理东西，蒋希和经纪人站在角落。
那经纪人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眼睛通红，反倒是被教训了一整天的蒋希安慰了她几句。
何屹远远远地看到陈敏博也走了过去，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又从口袋摸出了个东西来放在那女经纪人的掌心，一下就把人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