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渔又问:“彼得堡是什么?”
许惊蛰:“是个地方,在俄罗斯,俄罗斯你知道吧?”
梁渔点头:“老毛子就在隔壁。”
许惊蛰卡壳了,他的台词就到这儿,后面不知道怎么接了,但林酌与并没有喊卡,他就只能等着,假装镇定,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演下去。
梁渔抬起头,他看着许惊蛰的脸,其实是在看后面的提词板,林酌与又把镜头推了推,盯着梁渔的表情拍。
“你教我认字吧,小许老师。”“陈梁生”说,他被岗亭里唯一的台灯照着脸,风吹日晒的皮肤上有两朵自然的高原红,“你教我认字,我给你买烟买酒,你别告诉别人。”
林酌与没喊“卡”但也没直接“过”,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两条,看许惊蛰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最后说:“你得收一点。”林酌与补充道,“感情收一点。”
许惊蛰没说话,他沉默着,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儿,演员其实很忌讳无法把角色和本人剥离开的情况,梁渔演得没问题,他是他,陈梁生是陈梁生,再像他们也是两个人。
反而许惊蛰陷入了无法将梁渔和“陈梁生”分清楚的怪圈,他自作多情到有些磅礴,当“陈梁生”看着他,眼神,动作,说台词的时候,许惊蛰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感情似乎溢满了一样,随时都能流出来。
“你别那么爱他。”林酌与说这话时酸了吧唧的,“他现在都这样子了。”他指了指蹲在岗亭门口等他们讲戏的梁渔,为了贴近角色形象,梁渔的头发大概四五天没洗了,油腻腻塌着,他这几天的皮肤差到完全不能看,又黑又糙,“高原红”也不是化妆师给他画的,是真的自然就有。
林酌与都觉得有些嫌弃:“他现在哪里好看了,你怎么还能这么爱他呢?!”
许惊蛰:“……”
第72章进山
毕竟是专业演员,碰到问题了分析总结、调整改正,许惊蛰甚至在自我反思的时候,都有好好区分梁渔和“陈梁生”的区别,角色和人物本身差距还是很大的,类似的只是一些成长轨迹,穷困、贫瘠,这些是逃避不了的元素,许惊蛰会代入那么深刻,还是因为他对梁渔的感情在作祟。
晚上拍完大夜戏,白天许惊蛰也不太睡得着,民宿房间里挂上了厚厚的帘毯子遮光,小妹在外面说话手脚都放得很轻,梁渔躺在他旁边,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许惊蛰没想到他还没睡,转过身,去摩挲他的脸。
梁渔抬起胳膊,把他手握在掌心里。
许惊蛰就笑了。
他问:“你小时候认字谁教的?”
梁渔:“我母亲,她是大学生,没学上的时候她就偷偷摸摸教我们东西。”
许惊蛰现在听他说这些,心里除了疼外,更多的还是愈发柔软的情绪,梁渔也知道他想太深了,同情、怜爱都很容易表现在演技上。
“我现在觉得提词板这东西不错。”梁渔突然说。
许惊蛰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有些不明白。
梁渔捧着他的脸,凑过去随便亲了亲,才解释道:“我看着你眼睛,觉得快控制不住了,我就假装去看提词板,转移xià • zhù意力,免得林酌与卡我。”
虽然比不上“一条过”这么夸张,但梁渔从影以来,除了刚开始完全不明白怎么拍戏的阶段,后面敢卡他的导演是非常稀有的,乔真桥在和他合作第二部的时候就很少再“卡”他了,哪怕他不按照对方的要求来演,乔真桥看下来也觉得好的话,是不会让他重来的。
林酌与也一样,他不难发现梁渔在利用提词板调整演技情绪,但没什么办法,演员太聪明有时候就很令人讨厌,“陈梁生”这个角色就是这样,表面上胸无大志,混吃等死,所以他跟“许会计”说话,开小差啊心不在焉啊都是很正常的细节呈现,不站在导演角度去看的话,还会夸梁渔不愧是影帝,演技真棒!
许惊蛰后面调整很快,他将自己代入了类似“老师”的角色,教一个他不是很喜欢的学生,虽然偶尔还是会被林酌与“卡”,但对方明显是在打磨他的大荧幕经验。
“你不用表现得很熟练。”林酌与拍了非常非常多他们两教认字的戏份,连续大半个月一直都在拍,林酌与强调道,“拍电视剧需要你很成熟,快速进入角色,拍电影无所谓的,你又不是天生就是老师,不要这么熟练。偷懒、发脾气、懒得教了,都很正常的嘛,不要压抑自己,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