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澜又紧张了起来。
“它叫巴夫龙,静注后三四分钟就能够出现最大作用,而药效维持时间和硫喷妥钠差不多,都是二十到三十分钟,在神经肌肉末端的交叉点,阻止乙酰胆碱的传送,会导致肌肉纤维的收缩……”
窗外的天暗下来,估计是要下一场急雨,原嘉逸看了一眼乌云,担心薄慎言会不会顶着大雨来住院处接他,转念一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傻,便放下心来,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它需要经由肝脏代谢,然后从肾脏排出,老年人以及肝肾功能不全的……嗯,患者,代谢时间会是普通人的二倍,我知道你的肾功能一直不怎么样,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保证má • zuì师给你的用法用量都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健康。”
手下捂着的嘴已在他的掌心呼出了雾气,原嘉逸嫌恶地皱起眉头,手掌稍稍用了点力,在盛澜的脸上碾磨了一下,蹭去手心的水珠。
“……最后一种是……氯|化钾。”
盛澜仍旧发懵地眨着眼睛。
他的蠢样子让原嘉逸有点生气,“你书都读哪里去了?满脑子里只想着该如何害人吗?”
原嘉逸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不知道在心里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被他平复下来,轻笑道。
“这三种……是你爸在后天会用到的药,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怎么也该了解一下用法用量吧?怎么能让我这个外人来告知你呢?”
“唔!唔唔唔!唔……”
盛澜疯狂地挣扎了起来,被原嘉逸按在头顶、戴着手铐的手腕死命地想要脱离原嘉逸的的控制,却因着不敌原嘉逸的力气而败下阵来,不甘心地瞪着他的眼睛。
原嘉逸很享受这种对盛澜的精神折磨,这让他觉得很有……一种冷漠旁观地审视着一条作恶多端的灵魂受到惩戒的快感。
“盛少爷,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盛澜的眼泪已经决堤,止不住地狂涌而出,倒像是个受害者一样委屈可怜。
“简单来说,硫喷妥钠会让盛江河的意识丧失,然后……他的恐惧中……注射巴夫龙,巴夫龙会导致他的肌肉麻痹,继而呼吸衰竭,最后呢……是氯|化钾,让他的心跳停止……停止是什么概念?是‘唰’地一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睁不开眼睛,带着满心的、对他来说的遗憾,和注射硫喷托纳前的最后一点点……清醒的意识,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地……离开这个世界……”
盛澜的后背满是冷汗,整个人颤栗着停不下来,仿佛是下一刻就要打在他身上的那种无措。
“哥……你说……爸爸他会不会很害怕啊?”
原嘉逸的脸上露出类似于怜悯的表情,漂亮的浅色眼瞳里隐约有水光在闪烁。
盛澜看得呆了,连眼泪都忘了流下。
他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他要去见我妈妈了,我应该为我妈妈感到高兴的不是吗?毕竟……她是那么的爱他……”
原嘉逸看了眼窗外的雨幕,脸色阴沉,手上的力度骤然收紧。
盛澜惨白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可他越痛苦,原嘉逸的嘴角便越发上翘,“可是他不配啊,他哪儿配见我妈妈呢?”
门外的警察估计是觉得原嘉逸在病房里待的时间太久,抬手敲了敲门。
原嘉逸刚要答复,正巧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他松开掐着盛澜手腕的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接起来。
“您好,我是原嘉逸。”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略为急促,原嘉逸边听皱起了眉,“好的,我就在住院处,现在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原嘉逸眉宇间的神态马上变得和之前判若两人,但对盛澜的态度仍旧是冰冰凉凉的温柔刀。
“哥哥,我还有场手术,就先出去了,真遗憾,只能和你待这么一会儿。”
原嘉逸一点都不怕盛澜大喊大叫,十分随意地松开了捂着盛澜嘴巴的手,挑挑眉梢,“哥哥……要好好养伤。”
他走到门口,刚要握住门把手开门,就又转身走回到床边,蹭去盛澜眼角的泪水,看了眼他身下的床褥,轻笑一声,“星期三那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盛澜无暇再肆意辱骂悠然走出病房的男人,他的身下早已浸满了黄色的液体,并迅速将整间屋子都熏得腥臊不已。
原嘉逸换了个口罩,在途径的洗手间里匆匆洗了把手,衣袂翻飞着进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