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睁眼,怀里一沉,容仪的呼吸就贴到了他面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原身,少年人的模样,趴在他怀里,凑得极近,手指夹着一缕柔软乌黑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要展示给他看:那缕头发从中间被梳断了,现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
马车狭小,相里飞卢靠侧边倚靠着,身边放着一卷书,书卷上带着檀香的气息。
而容仪这次是真真切切地趴在了他怀里,他一低头就是他乌黑的头发、精巧的鼻梁与上挑的凤凰眼尾,长长的、漆黑的睫毛,底下的眼睛一派澄澈。
还有原本他拎着扣在怀中,凤凰的翅根现在是少年的腰背,细而莹润,软得不像话。
第7章
这一刹那,相里飞卢的指尖如同着了火一样,滚烫僵硬。
他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容仪却攀着他的领子不放,两只胳膊大大方方地圈住他的脖颈,俯身贴在他耳畔。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发丝和颈间:“你不要躲我,你替我梳毛,礼尚往来,我也替你梳一梳。从前我替那些人梳毛,他们都躲,可我们凤凰,也只给最亲最好的那个人梳毛。”
他伸出手,细长白净地手指划过去,轻轻覆住相里飞卢的手,带来温凉暖意。
相里飞卢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却又听见容仪咕哝了一句:“你不让我用法术,可你又不肯听我的话。”
这话听起来很平常,就像是少年人最普通的抱怨。
相里飞卢抬眼注视容仪的神情,想起他在佛塔时见他第二面的做法,容仪用了一个定身术。
容仪论法力,远在他之上,甚至远在孔雀大明王之上。
他要做什么,他其实拦不住。
容仪破他的囚神法决时,甚至没用法力,只是踏出门而已,凤凰火的业力已经可以让佛光笼罩之地充满焦枯。
如今这凤凰显露出的乖巧的一切面目,都只因为他当他认养了自己。
相里飞卢不说话,压抑着吐息,也不再动了。
他浑身僵硬,苍翠的眼里弥漫着浓重的情绪,压抑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