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尊被雨水冲刷的泥像,终于在此刻崩破、流散。
旁边神官们赶紧冲上来扶住他。
“送相里大人回房,先将夫人尸体收敛了。其余人,继续呆在该在的地方,这件事亦不要声张,免得大家忧心。”
众神官俯身低头:“是。”
相里飞卢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相里鸿的背影如非骨病,需要拄拐,相里鸿其实还在壮年,只是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从前他无法想象他老去的样子,如同所有孩童都无法想象父亲的形象随着岁月慢慢垮塌。
在他一个人一遍又一遍地走过佛塔的青石长阶前,已经有人牵着他的手,带他看过都城长夜,万家灯火,带他提剑以观山河,将万民都挡在他们身后。
当他第一次踏上佛塔顶端,看见城楼上禁军的火光,佛塔下的街市喧闹,那一刹那他就理解了这种心情这种保护是不讲道理的。
他是俗人,这一辈子他都将是俗人,无法成佛,因为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心已经有了最深切的挂碍。
大雨浇透,衣衫尽湿。
如果他刚刚醒着。
如果他反应再快一些,不被那鬼魇住。
这一切,是否还有改变的余地?
“这是你的伞吗?和上次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