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某个地方见过这样的站姿,但是他想不起来,那段记忆仿佛来自鸿蒙,来自他那几乎不存在的童年中,和「父母」的部分一起消失的那部分。
他还记得母亲的手拂过他的头顶的感觉,记得母亲给自己梳毛的触感,可对于「父亲」的印象,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似乎只剩下幼年的自己窝在门前,睁开湿漉漉的豆子眼望向门口的光影,男人在那光影中挺立的姿态。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边。
“我并不知道我是谁。”男人那双暗紫色的眼中,和煦的光影流动着,连微笑都如同清风拂过,“你是凤凰,明行?”
“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容仪顿了顿,他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好。
他的视线仍然紧紧地放在他身上,“就像我,我知道我是凤凰,我出生在凤凰乡,在梵天长大,我有过三十六个未婚夫,但是他们都退婚了,现在我有了第三十七个喂养人,我觉得他会是我的最后一个喂养人。”
“我并不知道我是谁,我来自昆仑山下,醒来后已经是神身,因为一些缘故,停下来在这个地方休养。”男人说。
“那你也应该有个名字。”容仪说。
男人还是笑:“我也没有名字。他们叫我「六界新神」,但我想这并不适合作为名字。”
风拂过这一片竹林,带动着竹叶速速摇动,细长的竹子倾斜晃动。
男人闲散披着的衣襟,也因为这一阵风被轻轻吹开。
容仪的视线追着黏了上去,苍白的肌肤之下,锁骨分明但他让他注意的,已经不是这个人的锁骨有多漂亮,肌肤有多洁白细腻了,而是在风掀开的那一刹那,某个沉黑狰狞的东西一起露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刺青,是他在凡间见过的,有些未开化的地方会将墨汁与颜料刺在身上。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并不是。
那是锁链,是一副沉重的枷锁,从锁骨的地方穿透。
在森罗地狱,穿琵琶骨是一种给极恶之鬼的刑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男人的身上?
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笑了笑:“希望没有吓到你。我自有意识开始的时候,这锁链已经跟在了我身上。”
“疼吗?”
容仪皱起眉,他带入自己想象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