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不对，却控制不住在杨翰远再一次将食物递过来的时候扭过头抵触地躲了下，语气都不大好。
“我说了我不要吃，吃了也得吐的。”
“吃一点点也可以的，尝一口好不好啊？哥哥你大半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我不饿，饿的话我自己会想起来吃的。”
他满腹心事，又因为想太多事情，大脑疲惫而昏昏欲睡，挣扎着清醒了一小会儿，还是靠着座椅慢慢睡了过去。
杨翰远在一旁帮他放下了椅子，又拿出了条毯子给他盖上了，后半程便默不作声盯着程彦的睡颜。
他伸出手摸了下程彦的脸颊。
“哥哥，对不起，还有，相信我好不好？我会照顾好你和宝宝的。”
到达苏市那家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程彦睡了半路，后来是被播报到达苏市的广播声音叫醒。
他清醒了许多，下车后走在通往站外的路上，恍惚记起来自己在并不安稳的睡梦中听到杨翰远小声又认真地对他说着话，说他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回想起路上自己对待对方并不算太有耐心的态度，程彦立刻又懊恼极了，小心偏过头偷偷打量对方，结果正对上杨翰远小心翼翼又明亮的眼睛。
“哥哥，你是不是饿了？我刚刚看到一家你以前特别爱吃的餐厅，就是不知道苏市的这家味道是不是一样的，我们进去看看吧？”
程彦喉间一涩，心头仿佛涌上一股酸涩暖流。
虽然仍然没什么胃口，他还是点了点头。
状况比前一天好要许多，杨翰远帮程彦点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和营养粥，粥里熬了些瘦肉，并不怎么油腻，但程彦吃第一口的时候异常敏锐地嗅到那略有些腥气的肉味，仍然差点儿控制不住要吐。
但瞄到一旁饱含期待看着他的杨翰远，程彦忍耐住了，一勺一勺将粥喂进了嘴里，到了后面他竟也习惯了，不需要怎么忍耐也能正常进食。
最终只吃掉半碗，菜也还有大半没动，杨翰远却高兴得不行，上了出租车之后让程彦把脑袋靠在自己身上，凑过去小声跟他说着话。
“哥哥你喜欢吃那盘菜心吗？我看你吃了好多，其实我也会烧，等我回去也烧给你吃好不好？你记得要多吃一点哦。”
到医院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检查，全程都是由曾经帮自己检查过身体的那位女医生负责。
原本以为被问到那些问题的时候会很窘迫羞耻的，但大概是对方的眼神过于和善温柔了，让程彦轻易就回忆起小时候的面对她的那种熟悉温暖的感觉，于是真正开口坦诚的时候，他并没自己料想中的那么难以启齿。
“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回苏市，再加上我还是很难忽视自己身体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所以除了公司每年的体检，平时我很少去医院做全面检查，所以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发育得那么完全，并且还具备了怀孕的能力。”
秦医生叹了口气，看着程彦的眼神却是无奈中饱含了慈爱的。
“小彦，阿姨看过那么多人，其实你已经比大多数人要更加勇敢自信了，只不过你该早点儿来找阿姨的。”
程彦眼眶一热，闷闷应了声。
“我知道的秦阿姨，因为我前些年跟我爸妈闹了矛盾，我以为他们不想要我了，心里生气，就不太想回苏市，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妈妈上个礼拜才跟我通过电话，我这次回来，也是想回去一趟看看他们的。”
秦医生点点头。
“那就好，我前些年就听你妈妈讲了，我知道你的苦衷，我和你爸妈又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也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脾气，但是小彦，我希望你也不要怪他们……”
秦医生说着，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她声音一顿，突然就停住了话，反而像是才注意到一边站着的杨翰远，抬头眯着眼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小彦，我刚刚就看到这个小伙子为你忙上忙下拿东西的，一直没空问，他是？”
程彦原本也感觉到秦医生好像还有话要讲，正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停住了，此时听她突然问到杨翰远，脸颊上立刻飞上一抹薄红。
羞耻心打断了他的思绪，程彦视线都没好意思再跟秦医生对上，只虚虚落在面前的桌上。
“秦阿姨，他就是我男朋友，叫杨翰远。”
秦医生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此时为了转移话题，也只能假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