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欺骗和不尊重,猜疑和怨怒,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以及因为那些事情而滋生的负面情绪仿佛都不重要了。
他脑海里只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迅速闪过自己曾经和杨翰远相处时的画面,因为长时间独自走过寂静幽暗的隧道,而显得后来那些明亮温暖的时光何其珍贵难得。
这是杨翰远欺骗了自己偷来的时光,却也是自己这些年最割舍不下的时光。
存在就是存在,他能够扔掉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删掉所有和他的聊天记录,禁止自己去见他,也禁止他来找自己,但他篡改不了自己的记忆,克制不住自己仅仅是想起他姓名,就会不自觉放空,发好长好长时间的呆。
如果自己这次死掉的话,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独自一人待在客厅里,开了所有的灯,把电视机声音放到最大,自己却不受控制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发好久的呆呢?
程彦看着杨翰远双目赤红,整个人的状态濒临崩溃,却实在难以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涣散的,没有焦距的眼神反而因为内心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绪而看上去悲伤极了。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活下来的话……
杨翰远看着程彦终于熬不住,闭上了他那双从来温柔,像盛着一潭清泉的眼睛,站在手术室外,浑身冰凉得像一具僵冷的尸体。
他一定也很冷吧,刚刚握住了他的手,冷得像快要融化的雪。
流了那么多血,整张脸都痛得没有一丝血色,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好像……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汹涌剧烈的悸痛感涌上来,仿佛将他整颗心脏掏出来扔进尖锐寒冷的冰窟中,疼痛到达顶点的一瞬间,他浑身脱力了一般摔靠在墙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没人料到他状况会那么糟糕,在完成了剖宫产术后,程彦身上大出血伴随着凝血异常,又紧急转到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两个多小时,糟糕透顶的身体状况才有所好转。
“也多亏病人的求生意志还算强烈,要不然真不一定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