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点了一根烟试图缓解那一阵阵的心脏痉挛,一根接一根,连抽了两盒才稍稍平复了胸口那种绞痛。
陈最痛苦的将头抵在方向盘上,等他再一抬眸,天边已经擦亮了,他就这样埋头枯坐了一夜。他侧头看了看林丛选房间的位置,灯光亮了一晚。
陈最打开车门想去看看林丛选,犹豫了一下他怯懦了,他害怕看到林丛选畏惧的表情、痛苦的表情,他侥幸地想,林丛选会忘掉的吧。
车外站了已会儿,陈最最终上了车决定回公司,经过路口那颗梧桐树下时他扫了一眼猫窝,两只小猫还在酣睡,陈最想林丛选等下会来喂猫粮的吧?
到达公司还不到7点,陈最发了信息给助理让他买些清淡的早餐送去别墅给林丛选,这才洗了个澡准备稍微躺一会儿,但是他睡得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在重锤他的脑袋,让他头疼欲裂。半梦半醒间,手机陡然发出骇人的震动声,陈最眯着眼接听了电话。
“陈总,第一人民医院,请速来。我到您家的时候发现林先生倒在客厅,呼吸微弱,体温异常。”
电话里助理姜然喘着粗气言简意赅的汇报,救护车的鸣笛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那是对生命强烈的召唤。
陈最的手指僵硬,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直到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向地板发出“啪”的一声他才惊醒,然后他机械性地用很低的气音“嗯”了一声。
早上九点,正是上班高峰期,衣着光鲜的都市白领们端着咖啡杯有秩序刷卡过闸。这时,从电梯口奔出了一个人影,两臂一撑跳出了闸机,他像一头猎豹一般窜了出去,中途撞翻了几个人也浑然不在意。
下了飞机一早赶到公司的陈振声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彷徨失措从公司里狂奔出去的场景,他面色一凛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马上示意司机赵叔跟上。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陈最找回一点神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踏在医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脚步甚至有些虚浮踉跄。
助理姜然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一脸焦灼,今早他按照陈总吩咐的去给林先生送早餐,结果他一进门就看到倒在玄关奄奄一息的林先生。
陈总不会让他处理私事,他跟了陈总三年,这还是第二次帮他处理私事。第一次是几个月前叫他安排人去家里安装监控摄像头,然后把厨房的单功能烤箱给换成进口多功能蒸烤一体机,并且还叮嘱他不要被林先生知道。姜然还因为得知冷面陈总私底下是个宠妻狂魔而暗自偷笑。
他以为今天陈总今天也是像上次那样给自己爱人一个小惊喜,于是提溜着一推中式、西式早点前往,结果就叫他碰上了这样棘手的事情,要是林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不会被解雇?
张皇失措的姜然终于等到了匆匆赶来的陈最,他连忙迎了上去:“陈总,林先生右手伤口发炎,高烧度昏迷不醒,已经送进去急救了,昏迷的具体原因还要等检查结果,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不会有生命危险”几个字的时候,陈最那颗吊在颚垂上摇摇欲坠的心脏终于落回了胸腔。他喉结攒动,努力吞咽了好几次才开口道:“你先回去把,这里我看着。”
姜然如释重负:“那您有吩咐再联系我。”
等到姜然彻底消失再视线中陈最才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他的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捂住了眼睛,再松开时手上一片湿漉漉,陈最发现自己哭了。
他怔愣着盯着自己手心的液体,很久才回过神来。上一次哭,已经是七年前了吧。
七年前,他也是这样彷徨无措坐在抢救室门口等着余琮,而余琮再出来时已经盖上了冰冷的白布。
方才一路奔来的路上陈最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他想如果林丛选死了的话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猝然而生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都在痉挛,心脏一抽一抽得发紧,看不见伤口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漓,太痛了。
回想起自己昨天的行径,陈最粗喘了一口气,他恨不得撕裂时间的缝隙回到昨天,他一定狠狠给当时的疯子一个耳光。
当陈最弓着身子茫然等待的时候,楼道的宁静被一阵规律的“笃、笃、笃”声打破,然后一根拐杖率先停在陈最的视线当中。
陈最蓦然抬头,对上了陈振声威严的面孔。
“爸,你怎么在这。”
陈振声用拐杖跺了一下地面,眉心蹙着一团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沉着声问:“怎么回事?”
陈最扫了一眼陈振声身后的姜然,看来父亲已经知道了,况且他也没打算解释或者狡辩,林丛选会躺在这里全都是他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