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挨着陈最坐下,无声叹了口气。他在陈振声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跟着他,看着陈最出生、长大,把陈最当成自己半个儿子。
十几年前,林丛选的父亲进了陈家公司成了陈振声的助理,赵叔和他成了同僚,知晓了林父的家庭情况。是以,每次林丛选被林父带到公司里来赵叔总是会多照应一些,况且林丛选比一些正常的孩子更加乖巧听话,赵叔更是对他喜爱的不得了。
赵叔一生未婚,在林父出事后他原本想领养林丛选,但是后来被陈家领养了。陈家条件好,陈振声为人讲义气,养在陈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赵叔便把陈最和林丛选都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出于对林父的惋惜以及对林丛选的同情,赵叔对林丛选总是偏爱一些的,如今他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他心里总是不平的,可是他又无法去责怪陈最,剩下的他只能责怪自己没有及时把一些隐情说出来。
赵叔又默默叹了口气,才开口:“陈最,叔叔把你和小选都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但是叔叔做的不够好,总把你们当成小孩子看待,总想着为了你们好便藏着掖着一些事情。你还记得你高考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吗?那天小选在学校里被几个外校的小混混拖进厕所想逼着他脱衣服拍些难堪的照片,幸好我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他们。后来你听说了这件事,不顾自己高考临近每天逃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去小选学校蹲点,最后逮着那几个小混混揍了一顿,还闹到了派出所,最后是我去处理的。其实后来那几个小混混招了,他们几个都是余琮花了钱找来的。”
说到这里赵叔顿了顿,表情有些痛苦和懊恼,缓了一下他才又开口:“你和余琮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小选自从进入你们家后你的注意力就都在小选身上,我只当是余琮闹小孩子脾气所以找人给小选找些不痛快,未曾想过他是真的心思恶毒,于是便把这事瞒着了。后来,就发生了泳池那件事,可是余琮当时已经死了,说再多只会徒增你的烦恼,只是,只是没想到,叔叔却害的你……”
陈最沉默听着,已经知道了余琮去世的真相现在听到任何隐情他都已经不震惊了,反而有些平静。他搓了两把僵硬的脸,说道:“赵叔,你不用替我的愚蠢开脱。”
赵叔有些错愕,说不出别的话,只能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小选道歉,以后对小选好一点好吗。”
陈最点了点头,只是,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不多会儿,梁宜皖和陈振华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两人大概在病房里商议了些什么,陈振华沉声交代了一句:“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梁宜皖点头答:“是”。
陈振华扫了一眼像块抹布一样瘫坐在地上的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动了动嘴并未说什么。他对赵叔道:“老赵,咱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小梁,小姜也先去上班吧。”
姜然早就想走了,老板的私事本来就不是他该参与的,他战战兢兢看了一眼陈最说了一句:“陈总我先走了。”见陈最没有丝毫反应他便走了。
赵叔看了看陈最,始终不放心,嗫嚅道:“董事长,陈最他……”
陈振声冷哼一声:“随他!”
赵叔看看陈最又看看拄着拐杖的陈振声,只能拍了拍陈最的肩膀无奈跟了上去。
梁宜皖目送陈振华离开然后又走进了病房,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都出了来,中年医生对林丛选持有一种莫名的同情,所以经过陈最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端着药品器具进了病房去给梁宜皖处理伤口,出来的时候她踌躇了一下才稍微蹲下身问陈最:“先生,需要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吗?”
陈最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破了,大概脸上还有其他伤口,他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护士有些不忍心,张了张嘴想劝一下,但是陈最低下了头,她只好走了。
梁宜皖一直待在病房里没有出来过,陈最颓唐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期间他屡次生出了推开病房门进去看看地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林丛选看到他会失控,所以他忍了忍最终没有起身。
日头西斜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没,夜晚降临,陈最坐了一天。
那个试图帮陈最上药地小护士今天上通班,晚上她经过连廊的时候发现白天那个长地很帅但是很狼狈地男人还坐在地上。白天那场闹剧小护士是不知情的,她慢慢走近有些羞怯道:“您好,您怎么一直坐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