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满口答应,“好,我刚好要去村里订肉,明天后山开工,肖鸣夜说要先请工人吃顿开工饭。”
义叔疑惑,“哪来的工人?周律书带来的?”
“不是,现在就只有一个建过庙宇的大师傅和他的几个徒弟,工人要我们自己找。”
义叔更惊讶了,“也没听肖鸣夜说要招人,就敢喝开工酒,和谁喝?你俩喝啊!”
钟意秋心里想,我俩喝那就不是开工酒了,是交杯酒,嘴上却万万不敢说。
“肖鸣夜说不着急,不出三天工人自动就上门了。”
义叔:“咋上门?”
“那不知道,但是肖鸣夜肯定有办法。”钟意秋有点得意。
义叔见他这个样子就心烦,挥手赶他赶紧出去。
他顺手摘了个大西红柿,拿去井边洗了吃。
打起来的井水,冰凉透骨,在炎热的夏天把手伸进去,凉意穿过手指辐射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仍是让人不自觉的打个冷战。
钟意秋被激的一抖,舒服的直叹气。
远远的不知道是哪里,突然想起了鞭炮声,他抬头寻声转了一圈,好像是郑家庄的方向。
义叔却突然站起来了,钟意秋不懂农村的规矩,不年不节的突然放鞭炮,只怕没什么好事。
“我去看看,你在家先别出门。”义叔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
肖鸣夜开车很稳,心里一直计划着周律书早上说的事情,他们打算换一辆小轿车,这辆车留着多余想卖了,与其卖给别人,当然是卖给肖鸣夜最好了。
肖鸣夜其实根本不用考虑,他是绝对要买,他一直记得钟意秋很喜欢这辆皮卡车,而且往后几年要开发后山,来来往往的出门办事,他也要住在山上,有辆车方便。
他只是在算钱怎么来,做这个工程周律书给他三千块钱,他本来是不要的而且也太多了,按照他们的关系他应该帮忙,周律书却是个做事很讲究的人,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从来不混淆在一起。
三千块钱要先把欠六子的一千块钱还了,他这几年随时会相亲结婚,他的钱必须要先还了才安心。剩下的两千块钱也不够买车,而且等入秋后天渐渐冷了,要给秋儿添新衣服和鞋子。
越想越缺钱,他又开始计划还能去哪里再弄钱。
王桂芝和袁玉兰一起去,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汽车,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拘谨的缩在座位上。
她不由的盯住前面的肖鸣夜,一时恍惚觉得仿佛不认识这个人,这个高大强悍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肖鸣夜已经十几年没叫过他妈了,从他五岁到袁家庄来,几乎就没叫过。她心里突然生出酸涩和可怜,想起来肖鸣夜刚来时其实还有点依赖她的。
他从三岁起就每天和爷爷一起睡,爷爷去世后被送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家里,对王桂芝也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知道这人是他妈,是他在这个家唯一的关系,所以不自觉的想去靠近她。
但王桂芝自己在这个家里都还要看别人脸色,又来了个拖油瓶,她心里恨这个孩子打乱了太平日子,本就活的艰难,还要多张嘴吃饭,多了个被人指指点点的污点,让她又气又恨,对这个儿子十分厌恶,而且他越是对肖鸣夜不好,越是打他骂他,袁荣招就越高兴,她为了让丈夫相信自己是跟他站在一个阵营的,就更加变本加厉的虐待肖鸣夜。
当时只有两间房,肖鸣夜和袁宝昌、袁宝才一起睡,他只有五岁,袁宝才比他大了四五岁,正是肆无忌惮耍混蛋干坏事的时候,家里突然多了个外人,他咋看咋不顺眼,加上大人们也厌恶,小孩子有样学样,他天天晚上都要打肖鸣夜一顿才解气,也不让他睡穿上,不给他被子盖,大雪天故意把他关在屋外,如果不是袁宝昌的恻隐之心,肖鸣夜可能那时候就被冻死了。
王桂芝不知道吗?她自己都不信,她当然知道却一句话也没说过,他更怕的罪这两个半大不小的继子。
等到肖鸣夜渐渐长大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将来是要靠这个儿子养老送终的,如果真的遇到病和灾,袁荣招和他的两个儿子,是绝对不会管她的,只有亲生儿子才能依靠。
所以她拼命的要死要活,非要把肖鸣夜从省城弄回来,他在身边时就不怎么搭理她,跑这么远以后更不可能管她了。
肖鸣夜回来了,但眼里依然没有她这个妈,但是王桂芝总算心里踏实点,想着他只要在身边,以后成家了总会慢慢缓和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