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厨的两个妇女回去了,肖鸣夜在帮厨师做饭,六姑娘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图,六子殷勤的在一旁蹲着打手电筒,擦汗的功夫抬眼看见余博山的动作,扯着嗓子叫唤,“你咋能摸我们秋儿的头!”
余博山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和亲热,或许是在他身上能看见曾经单纯快乐的自己,他抽了口烟,一手勾着钟意秋脖子,故意挑衅道:“我不仅摸你们秋儿的头,还抱你们秋儿的脖子。”
“二哥!你快来!秋儿要被人抢走了!”六子是个人来疯,余博山跟他闹,他就闹的更厉害,大声朝着肖鸣夜叫。
周围坐着休息的工人都哄笑起来,钟意秋害羞的抬不起头。
肖鸣夜先端了一大盆青椒小炒肉出来,看了钟意秋一眼,说:“吃饭。”
工人干活累,都喜欢吃重口下饭下酒的菜,但钟意秋不爱吃青椒,肖鸣夜把肉分成两份,单独做了个酸萝卜炒肉,酸萝卜是六子妈腌的,用来炒肉是他的最爱。
一群大老爷们就六姑娘一个女人,但是谁也不敢轻视她,这些天她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寺庙还没建好没见识到她彩绘的手艺,但是她把陆家班所有人的吃穿住用都管的井井有条,建筑图纸也都是她在检查审核,师傅们只管专心研究手艺活,着实让人佩服。
而且她酒量还非常好,经常一个人也能自斟自饮,豪爽大气的不像个女孩子。
六子每次见六姑娘自己喝酒就蠢蠢欲动,想过去陪她顺便套近乎,可惜他是个一杯倒的量,第一次狗胆包天的去跟人家喝,结果就是,六姑娘把他背到了肖鸣夜屋了。
第二天肖鸣夜告诉他,六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钟意秋晚上没回去,他喝的有点多,趟在肖鸣夜怀里感觉像是在河里漂流,胃里翻腾的他直想吐。
“喝点水。”肖鸣夜端过杯子喂他。
喝了几口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钟意秋躺下小声说:“我过几天回家一趟,一个星期就回来。”
“你爸会不会再打你了?”肖鸣夜皱眉。
“应该不会了吧……”钟意舒服的叹了口气,“我爸一辈子爱面子,最喜欢跟别人显摆儿女有多争气,最受不了别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就是觉得我给他丢人了,但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就习惯了,慢慢就不在乎了。”
听他这么说肖鸣夜忧心忡忡,这样的性格万一以后知道他和钟意秋的关系,指不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钟意秋平时楞,但是认真起来还是很贴心的,看着肖鸣夜眼神里的担忧,他侧身抱住他安慰道:“你放心,我爸不会知道的,哪怕真的有一天必须和他坦白,我也有办法应对,总之绝对不会抛弃你的,你就放心吧,媳妇儿。”
肖鸣夜笑了,“叫谁呢?”
“还能叫谁,难道我还有别的媳妇儿?”钟意秋咧嘴傻笑。
肖鸣夜捏住两侧脸庞,把嘴巴挤的像是盛开的花朵,能看见里面殷红的舌尖,他低头深深的吻住。
房间里没有床,用砖头磊了个平台,铺上草垫和铺盖,再铺一层凉席,还挺挺舒服,前几天两人在这里胡闹了一晚,但现在余博山住在楼下,房子又不隔音,两人只是静静的亲吻,不敢发出别的声音。
钟意秋回家的前一天,李宏飞来约他去郑丽丽的坟上看看,她离开已经一个月了,却化成了钟意秋心里的一根深刺,任何一点念想都让他疼痛难忍,他只要一想到就马上下意识的躲避。
李宏飞提了一沓黄纸钱,钟意秋拿了几本新的作业本,朝郑家庄后面的矮坡上走去。
钟意秋第一次去,脚下像是有千斤重,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两人一路低着头谁也没说话。
不满12岁的小孩不装棺不进祖坟,郑丽丽埋在一个山坡上,连坟头没有,要不是当时在旁边栽了棵小杨树,李宏飞都找不到在哪儿了。
山坡的位置是周围最高的地势,李宏飞说是因为当时千婆子说的,郑丽丽是水里淹死的,不能埋在低矮的地方,容易存水,要往高的地方去。
烧了纸钱和作业本,两人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相视苦笑,钟意秋抓了一把黄土捏在手里,回去撒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第二天一大早,肖鸣夜骑摩托车把他和林玉芳一起送到镇上坐班车,三个人一辆车怎么坐都不合适,按说林玉芳坐中间最安全,但是她一个没结婚没对象的女孩子,坐两个男人中间有些尴尬,让她坐后面又不太放心。
林玉芳抬腿大方的骑在肖鸣夜身后,嗔道,“别愣着了,我坐中间,我都不怕人家说,你俩大男人咋这么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