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胸腔直冲脑门,像一把火一样烧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什么叫和平分手,什么叫没关系,刘青红的勇气和爱情,无论是对是错,在他这里都成了笑话。
只有义叔坐在凳子上,他们三个站在义叔身后,张西明站在对面,肖鸣夜挨着钟意秋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正想转脸安慰他,还没来得及呢就见钟意秋冲了出去,一拳砸在张西明脸上……
钟意秋从没打过架,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他都是想办法“智取”,从来没有跟人正面动过手,一点打架的技巧都不会,用尽全力挥出拳头后控制不住力道和身体惯性,一时收不住跟着往下跌倒。
肖鸣夜眼疾手快,不等他完全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他衣服给提了起来。
钟意秋眼底通红像是要哭了一样,鼻子呼哧呼哧,和小花狗被小猫打了后生气委屈的样子一模一样。
那一拳正好砸在张西明鼻子上,顿时鼻血就流了下来,他舅舅和舅妈从外面哭天抢地的冲起来,对着他们破口大骂,张西明自知理亏,仰着脸一直说没事没事。
肖鸣夜只怕再听下去就忍不住要揍人,领着钟意秋出去。
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肖鸣夜抬手在他眼角抹了抹,责怪道:“出息了你,会打人了。”
钟意秋的怒气憋在心里还没散,堵的他从鼻腔到喉咙都胀的生疼,肖鸣夜竟然还在调侃,钟意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他的一双丹凤眼本就勾人,冲着肖鸣夜瞪起来又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娇蛮,眼尾一挑,肖鸣夜半边身体都麻了。
钟意秋失神的盯着不远处一棵笔直的银杏树,金黄的样子像坠落的蝴蝶,短暂的自由飞舞最终还是要陷落泥土。
“我还以为他真的喜欢青红,虽然他们抛家弃子不负责任,但最起码还有爱情这个借口,结果……一切都是假的。”
肖鸣夜不说话,安静的听着,对于这件事他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过一句评论,在肖鸣夜看来,这两个人都是懦夫,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身上的紧绷的怒去散去,钟意秋才感觉到手上的疼,打人的力道是相互的,拳头砸下去他的手也痛,关节红通通僵硬的像是肿了。
肖鸣夜皱眉,拉起来仔细检查,还好没破皮,但他皮肤白,红了后显得特别吓人。
“疼不疼?”
“疼。”钟意秋一点也不客气委婉。
“该。”肖鸣夜更不客气,“让你再为别人打架。”
钟意秋听他语气乖乖的,忽然脑瓜子就聪明了,不可思议的问,“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肖鸣夜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对!你多能耐,第一次打架竟然是为了个女人。”
钟意秋想想好像确实对肖鸣夜挺不公平,卖乖道,“坏的第一次都是为别人,好的第一次全部为我二哥行不行?”
他一这样肖鸣夜就受不了,脑子里什么都空了,只想收拾他。
“好了,我们回去。”义叔从屋里出来叫他们。
快要抱在一起的俩人赶忙分开。
张西明说刘青红在省城一家小餐馆打工,做服务员也洗碗打扫卫生,他说了个地址钟意秋大概知道,跟他的大学不在一个区,那地方偏僻他上学时只去过一两次。
义叔问他有没有电话能联系到,张西明说没有,他们原本租了一间小房子,附近的商店有部电话能喊人接,但是他离开后,刘青红肯定舍不得租房子了,打算搬到餐馆给服务员租的宿舍住。
义叔没问他为什么回来,想到能想到,两个人自以为勇敢浪漫的私奔,在现实生活面前啥也不是,城市和农村不一样,农村无论多穷哪怕连地都没有,还能去捡粮食,就算上山挖野菜呢,反正是饿不死,到了城市,一粒米一口水都要花钱买。
张西明是医生以为总能找个工作,却不想他这点技术到城市后正规医院和诊所根本进不去,最后只能进了个黑诊所,没干几个月诊所被警察查封他还进了派出所。
刘青红流产后身体一直没好利索,反反复复的生病不能找工作,最大的问题是他俩没结婚证,他们住的地方是外来人聚集区,房租便宜但鱼龙混杂治安比较乱,所以派出所三天两头就去敲门查身份证和结婚证,他俩拿不出来被抓了一次,后来一听到警察来了,张西明就跳窗子躲出去……
张西明在农村自认为身份高人一等,无论走到哪儿别人都尊称他一声张医生,出去了却连饭都吃不上还要像流浪狗一样躲躲藏藏,他或许无数次后悔却也一直在坚持,真正压垮他的是刘青红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