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一个,多谢你前几天的照顾。”祁弈野说着举起了酒杯跟秦安碰了下。
这不提还好,一提秦安就想起了前几天两人做的那档子事,他仰头灌了口酒,掩饰般的摆了摆手。
祁弈野也不去戳穿他,只招呼他赶紧夹菜吃,辣椒炒小公鸡是祁弈野的拿手菜,也是当年当学徒时,师父教给他的第一道肉菜。
鸡肉经过了爆炒,几乎吸收了全部的汤汁,辣味也完全渗了进去,肉质软烂入味,香气诱人,秦安嚼着鸡肉,给祁弈野比了个大拇指。
......
几罐啤酒下肚,秦安眨眨眼,酒气有些上脸了,他抬起胳膊杵在茶几上,举着泛着凉意的啤酒罐贴在脸侧,借着这股凉意给自己降温,他的嘴角微微翘着,眼睛里就像恍了水光,“祁弈野,认识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呢...”
“本市人,不过以前都是在祈康县,几个月前才跟着老板来这儿的,你呢?”
“我啊,我是莱安的,来这儿也好久了啊。”秦安有点微醺,说话语速也比较慢,“十八岁的时候就过来这边儿了......”
祁弈野举着盛满白酒的酒杯碰了碰秦安手中的啤酒罐,问道:“没去考大学?”
秦安虽然不太清醒,但也不太想多提自己的事,他只摇了摇头,又问祁弈野:“刚在厨房里你说十五、六岁就......”
“对,比你还早一点出来讨生活。”祁弈野不在意的笑了笑。
大概是借着酒意,秦安才有勇气问出来,“怎么那么小就出来工作了呢,你父母允许吗?”
“不知道,没见过他们,我是奶奶带大的,但她在我十六那年就过世了。”
“抱歉......”,举在半空中的啤酒罐瓶身被秦安捏的瘪了下去,他嘴唇动了动又不知要说点什么,只好又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都是过去的事了。”祁奕野抿了口酒,低下头笑了笑。
但秦安却从那份笑容中尝到了他所能理解的苦涩,他晃了晃空掉的易拉罐,又开了一罐新的,“那厨子做的挺好的怎么想到去开挖掘机呢?”
“想听我的故事?”
酒壮怂人胆,秦安挑眉,“想要了解你,但你可以拒绝。”
“想听当然要给你讲。”祁奕野拍了拍身下的沙发,秦安在他的示意下坐了过去,盘着腿靠着沙发背,手里攥着啤酒罐,听祁奕野讲述那些往事。
“我干过很多工作,大街上那些别人不要的塑料瓶子,是我小学时的生活费来源,我奶靠着拾破烂把我养大,上初三那会儿我在当地一个饭店当洗碗工,后来当了切菜工,成了学徒,还没学出什么名堂来,我奶就去世了,肺癌晚期,没钱治病,她瞒着不跟我说...”
他侧头看了眼抱着易拉罐,坐在自己身边乖乖的听他讲往事的秦安,又继续往下说道:“我就不继续上学了,没什么文凭,门卫,快递员,搬运工,啥没干过啊,刚满二十岁那年在工地上认识了教我开挖掘机的师父,他人挺好的,收的学费也不多,我就跟着他,挖机,铲车,叉车都学过,跟着他干了两年,他年纪大了就不干了,回家养老去了。”
“我拿攒的钱去考了个A2证,跑了几年长途,给人拉蔬菜水果生鲜,全国到处跑,过年那阵子是跑长途赚最多的时候,反正我也一个人嘛,多赚一点是一点,年三十那天我就躺在车里,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吆喝声啊,我心里就特不是滋味。”
祁奕野仰头将一盅白酒一口干了下去,吸了口气,“啧,我就特么再不想这么全国各地的瞎跑了。”
“回老家就捡回了老本行,这儿有工程,就跟着老板来了,然后就遇见了你。”
秦安在旁边一直没发出动静,祁奕野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扭头就见到他憋着气,抿着嘴唇,哭花了脸,鼻涕泡在祁奕野亲眼目睹下鼓了出来又立马爆掉。
祁弈野没忍住笑了,从桌子上抽了纸巾手忙脚乱给秦安擦脸,“咋了这是?”
秦安抽了抽鼻涕,“祁大哥,你太不容易了。”
“那倒不至于,不折腾哪能叫生活嘛?”祁奕野从他手中抠出来被捏扁空掉的酒罐,数了数桌子上摆着的几个空罐,秦安一共喝了五罐,他扭回头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秦安歪着脑袋,学着祁奕野说话,“那倒不至于……”
祁奕野无奈,只好把已经喝迷糊了的秦安抱回了卧室,打湿了毛巾给他擦干净脸。
祁宝贝从一侧跳到了秦安的床上,好奇的盯着看,被秦安一把捞进了怀里,搂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奕野把茶几上的残羹收拾干净,坐回到沙发上糊撸了一把头发,吐了口气,就着花生米自己继续喝着小酒,半垂着脸,掩掉了眼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