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希烨摇了摇头,小小声地说:“思清哥,是我对不起你们才对,如果不是我——”
“好了。”奚思清握住池希烨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让池希烨的脸露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帮池希烨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语气很温柔,又带着不可反驳的气势:“小池,希泽替你去上课,然后遇到车祸这件事,谁都不想的,这只是意外,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和希泽都不会怪你的,你也不能再怪自己。”
奚思清牵着池希烨的手,朝着池希烨来的方向走,“你一个人撑得很辛苦了,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是哥哥的小孩,所以不要一个人强撑了,好吗?”
奚思清说:“我不认识路,你真的不带路吗?”
池希烨乖乖地指路,和奚思清等电梯的时候突然说:“哥,挖腺体真的好痛。”
奚思清回他:“嗯。”
池希烨从晏丞家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决断都是自己做的,他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也不敢对着文玉泽说苦,他只能一个人强撑着,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痛,假装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潇洒又自在,不受任何影响。
他连在梦里都不敢哭出声,怕一旦展现出自己的软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趁虚而入。
他甚至是在手术后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才敢告知奚思清来龙去脉。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奚思清居然会特意飞回来。
奚思清比他和池希泽要大上几岁,向来温柔又包容,宠他宠到池希泽暗戳戳地吃醋了无数回,在见到奚思清的那一个瞬间,池希烨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终于敢面对自己的脆弱。
“但晏丞不要我的时候我也好痛,他一根一根掰开了我的手,那个时候我真的痛到想死,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池希烨抓住奚思清的手,“后来我就知道了,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的时候也觉得好痛啊,我分不清他们和割腺体比,哪个比较痛,”
电梯到了,奚思清牵着池希烨问:“几楼?”
等池希烨回答后,奚思清按了按键。
池希烨问:“哥,你说晏丞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是我不够好吗?”
电梯到了。
奚思清又牵着池希烨走出去,问他:“哪一间?”
池希烨把门打开,文玉泽出门上课去了,屋里没有人。
池希烨看着奚思清换鞋,等奚思清换好后带着他往客厅走,坐下后又说:“我都听出来晏丞说的小池是我了,为什么他认不出来呢?”
池希烨说着说着,苦笑了一下,“可能认出来也没用,就算认出来了,他也还是不喜欢我啊……所以我没说,我不想给他徒增压力了……”
他的笑容维持不到两秒就塌了下来,“我好喜欢好喜欢晏丞,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单方面喜欢他,可以追求他,但他为什么要骗我啊,他表现得那么喜欢我,后来又说那都是假的……我做错什么了吗?”
奚思清伸手把池希烨抱在怀里,一下接着一下地摸着他紧绷的后背,声音贴在他的耳边,“你没有错,小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付出也没有错。”
奚思清说:“到家了,我也在,哭吧,没关系,哭完就不会再痛了。”
池希烨抓着奚思清的衣服,强装出来的坚强在奚思清温柔的声音下出现了裂缝,一丝丝一点点地碎裂,崩塌,化作一地碎片。
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声痛哭,连同这三年的压力和苦痛,完完整整地发泄了出来。
池希烨足足哭了一小时,最后哭到不断打着哭嗝,奚思清任劳任怨地给他擦脸喂水,等池希烨好不容易完全平静下来,就看见奚思清身上的衣服被他的眼泪鼻涕,甚至还有口水糊作一团。
池希烨:“……”
池希烨对上奚思清戏谑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自己房间里找了一套衣服递给奚思清,“哥,我没事了,你去洗个澡吧,衣服脱下来给我,我拿去洗一下。”
奚思清也不见外,当着池希烨的面把上衣脱了递过去,转头一边调热水一边调侃道:“小池,三年的威力还挺厉害的。”
池希烨看了奚思清一眼,眼尖地看到奚思清后颈中央的刺青,走过去拂开奚思清的头发摸了摸,“哥,这是……”
奚思清把头发撩开,让池希烨看得更清楚一点:“没认出来?是我和你哥后来一起种的小盆栽。”
奚思清耸了耸肩,吐槽道:“你说你哥要土到什么地步才能拿这个东西当定情信物啊,又难养,活又活不久的。”
池希烨笑了笑,又问:“哥,你摘腺体的时候……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