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对外的欠款等法院那边拍卖后能填补一大部分,五个去世工人的赔偿款在兴泰还未宣布破产之前聂国兴就第一时间走自己的私人账户给了他们的家人,但是那个如今还躺在医院的高瘫患者,却不是一次就能了结的责任。
医药费,住院费,护工费,营养费……还有日后出院找疗养院的费用,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以往便罢了,但以聂家目前负债累累的经济条件而言,那是一笔看不到头、长久且巨额的支出。
聂余不可能,也不愿意把这样的压力全部让他爸一个人来扛。
聂国兴确实已经扛不住,他整日整夜都被内疚包围,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身上的活气都在一夜之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妻子背叛,朋友插刀,公司破产,五条生命,一个永久瘫痪……
连番打击,已经彻底压垮了他。
他这辈子落得个什么?除了一身骂名,一无所有。
他丧失了对生活的热情,他看不见明天,也觉得明天变得可有可无。
他被浓稠的消沉包裹,织结成网,裹得密不透风,难以呼吸。
聂余虽然很忙,但没有落下课程。
学校大概也念着聂国兴曾经出资建了两栋教学楼的好,对聂余经常要请假条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考试的时候必须到,且成绩不能差到离谱的地步。
聂余的成绩想要差到离谱确实有些困难,他就算在课堂上补眠,每个月的考试成绩依旧保持在中上,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甚至还想夸他两句的名次。
老师们很遗憾,他们都觉得聂余如果早把这股劲儿拿出来,对学习但凡多上点心,绝对能去特优班,未来考上重点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可他以前不努力,现在却是没有时间努力。
他太忙了,忙得连转轴赚钱,一天的时间被无限压榨,忙到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都没有资格。
潘姿美找来时,聂余刚从咖啡店下班。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挎着名牌包,看起来毫无变化。
她是从一辆名牌车上下来的,车就停在咖啡店前面的路口,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扎着小辫,长着一张和他相似的脸。
男人在车内打量他,聂余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潘姿美似乎有些不安,低头挽了挽发,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你不接。”
聂余声音冷冽:“有事快说,我很忙。”
他态度不耐,潘姿美有些不适,但她在聂余面前已经丧失了理直气壮。她抓着挎包,看着他:“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聂余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我们准备换一个地方生活,如果你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