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睿纹丝不动。
唐辰睿技高一筹的地方就在于,不是他没有动怒,而是他能时时克制和纠正自己的怒意。
这会儿听了朱苟鹭一席话,他从容应对:“好啊,那么就等着朱总和席先生的这一个联手了。”
朱苟鹭对唐辰睿这个态度很是郁闷,他想象中对方该有的暴跳如雷、恼羞成怒、破罐破摔,唐辰睿是一个都没有。在朱苟鹭看来,他和席向桓联手给唐辰睿设了这么一个绊子,是很猥琐的一件事,谁想到唐辰睿不仅不反驳反而从善如流看他表演,这就让他有种被人反将了一军的不爽了。
要说朱苟鹭这些年在商界混不过唐辰睿,不能说是无缘无故,他这个人除了喜欢阴你害你,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什么。他这些阴招害招又都伤不到唐辰睿,唐辰睿的谈判功底是一绝,处上风时滴水不漏,处下风时反将一军,和唐辰睿做过谈判桌对手的人往往下一次见了面都会绕道走,坚决避免再次和他在谈判桌上相见。
双方打平,唐辰睿没兴趣再搅和,起身准备走,被席向桓叫住了:“等一下。”
唐辰睿站在会议桌旁,等着他的表演。
席向桓从容开口:“唐总监,我提醒你一下,一旦你输了,退出席氏董事局,也就意味着你和席家从此无关。你和向晚的婚约,到时候,席家是不会承认的……”
韩深心里一惊。
逼唐辰睿什么不好,要逼他这个。
“砰”,一掌拍在桌子上,会议室一声巨响,举座皆惊。
唐辰睿全然没有了方才还肯给面子的礼貌,整个人煞气滔天。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微微俯下身,shā • rén和调情都是同一副面孔。
再开口,已是杀气毕露:“别说席向晚和你不是亲兄妹,就算是,我唐辰睿房里的人和事,也轮得到你席向桓插手?”
傍晚,向晚醒来。
头晕了一会儿,这是感冒和睡太多的后遗症。
到底身体底子不错,等那一阵晕眩过去,清醒多了。打开壁灯,床头柜上放着一张薄薄的便签纸。她拿起来看,唐辰睿的英挺字迹映入眼帘:醒了记得测体温,我有事,尽快回。
短短几个字,向晚看了会儿,微微笑了下。
没有女孩子抵抗得了一手好字带来的喜欢,何况这一手好字里还有对她的心意。
入夜,唐辰睿回到家,看到席向晚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客厅里没有开灯,她省电。勤俭节约这个价值观也不知是从她几岁开始有的,一路如影随形,跟到她现在。他发现她这个人一旦形成什么价值观,就会将之供成圣意去履行,二十六岁的少女活出了六十二岁老人才会有的古朴。
唐辰睿靠在客厅的桌旁,歪歪斜斜,看着厨房里的那一小片灯火。
席向晚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就好比她在执行任务时总拿得出一股“要你命”的狠劲,也毫不妨碍她在私人时间里散发着做什么都不经心的咸鱼态度。唐辰睿一度怀疑她有都市人症候群,俗称“社交障碍症”,后来发现她不是有一点障碍,她是障碍大的去了,每次他找她聊天时她那一副“这次一定得聊好”的表情就能看出她真的很尽力了,但仍然改变不了聊不到五分钟就能把场面聊死的结果。
这会儿看得出来,她是放松的。她一个人在家时总是放松的,捣鼓捣鼓厨房,等在锅旁等水开顺便发一会儿呆。唐辰睿对女人向来抱有“要按她的行为意志去宠”的态度,可是遇到席向晚这样的,他还真有点无从宠起的感觉,她的行为意志就是离他远一点,这个他怎么也办不到。
他矛盾地看了她一会儿,当视线焦点聚拢在她从锅里端出来的一个小盅上时,唐辰睿瞬间回神了。
男人冷不防走过去,没什么情绪地问:“你从哪儿拿来的这个?”
突然响起的男声把向晚吓了一跳,险些端不稳。这家伙,风度欠佳,甚至希望她立刻没拿稳摔了手里的东西。向晚指指一旁的垃圾桶:“品质这么好的血燕,你连拆都不拆就扔了,过分了吧?”
唐辰睿渐渐升起些烦躁:“所以,我扔了,你就捡,我不想要,你就要。席向晚,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和我对着干?”
“豪门恩怨、父子心结、十年不解、因果轮回。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能给你讲几个不那么隐晦的。”
“……”
这个闷葫芦,口才突然变利索,都把他惊到了,不知该夸还是骂。
他朝她抬抬下巴:“你查我?”
“你还用得着查啊?你那么有名。”
“等等,我确定下,你这是在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