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没有再不留神将“我习惯了”说出口,便低下头去。
可那弯弯的笑眼里,像是有着是藏不住的苦涩意味。
路衡谦蓦地觉得,这一幕像是过于安静,安静到荒谬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这混乱的一顿晚餐中得出了这番结论。
或许因为醒来后的孟南帆,总是显得特别沉默。就连方才的笑容,也没能让他找到熟悉的感觉。他猜想,是因为对眼前这人欠了天大的人情,而不自觉地多虑了。
这个从三岁开始就与自己竹马相伴的好友,同他一般地家世优渥,甚至可以称得上显赫,又难得地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这一路以来,连算得上波折的事也数不出几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至露出如此沉重、压抑到令人心疼的神色。
他在人群中总是闪闪发光,他的笑容和他的才华一样耀眼。
可如今却沉静得出奇。
路衡谦带着这股难以言明的探寻,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面的好友。这人吃饭时几乎不会发出声音,连筷子偶尔触碰到餐具的声音都轻得惊人,脸上罕见的没有任何表情。大概得益于孟南帆五官的柔和,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出些许忧郁,而不是冷漠。
他所不知道的是,即使饭局里最孤僻的那个人,也仍然是身在局中的人。那种安静是被喧闹又温暖的烟火气所衬托出的。
而有一些人的安静,是彻彻底底的隔离,是绝不会有人可以探之一二的死寂。
就如同他从未放在眼中的薛枞,从很多年前起,他的世界,早已是真正的静阒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