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被人交口称赞,也曾是人们艳羡目光投射的终点。
是老师宠爱的优等生,也是母亲手把手教导下,同学们争相传颂、见他脸红还要刻意叫上一句的“芭蕾王子”。
可是那些都太遥远了。
这具残缺的身体足以折损他的全部骄傲,却又有人给他套上求死不能的枷锁。
如今所有的赞誉,都再也离不开一个词“可惜”。
长得那么标致,家境那么优越,成绩那么拔尖。
但是可惜了。
可惜是个瘸子。可惜……
“阿姨,”薛枞终于像周玉琪所期望的那样示了弱,他的声音颤抖,拼凑出破碎的字句,“你有去她们的坟前,上一柱香,说声抱歉吗?”
周玉琪心中不屑,嘴上却道:“怎么会不去?真是苦命啊,只可惜”
可惜?
分明是可恨!
“那好吧,”薛枞的牙齿也止不住地战栗起来,他颤声说,“阿姨,你蹲下来,我在你的耳边说。”
周玉琪施施然蹲下,她甚至理了理旗袍的下摆,才附耳过去。
却在这一刻,薛枞反手扣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压制她的反抗,迅速将那一截白得渗人的绷带套上她的脖子。
套牢之后,却故意将她的双手放开。
“咳、咳咳!”周玉琪被死死勒住,缓慢的窒息感开始包裹她,恐惧令她的双手不自觉地乱挥,“放开、放、咳咳”
薛枞将绷带再拉得紧一些。即使腿不能再用,常年的训练让他的双臂仍然充满着力量,他又一次重复了周玉琪的话:“死人留着东西,真的没用。”
“沈、乔!”那要命的绷带在她喊出这个名字之后,收得更紧,她转而喊道,"薛、咳咳、薛枞,放开我”
周玉琪一只手试图抓住勒住脖子的那端,另一只手想要将薛枞推开,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救命……”
为了套牢沈易分给薛枞的不明财产,她将宅子里的人都支走了,如今也是叫天天不应。
她的胡乱推搡除了在薛枞的肩膀留下一些浅浅的血痕之外,没有任何效用。
“阿姨,”薛枞凑到她的耳边,笑容讥诮,“您满意了吗?”
周玉琪恐惧得已经无法说话,她也确实说不出话,只余嘴巴焦急地开合。
薛枞辨认着,她要说的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