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切地探求着薛枞的内心,为他从不示人的真心苦恼;可是当薛枞坚硬的蚌壳终于被他敲开,在薛枞谨慎又惶恐地抬起一个小小角落,将那团毫无保护的软肉坦露出来,像触角一样小心着、试探地触碰着他时,孟南帆一无所知地拒绝了。
那里没有任何坚硬的骨节,脆弱地,但真诚地。
薛枞本来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足够好了,连路衡谦的偏见与戒备都无法真正伤害到他薛枞连爱一个人,都像警觉的幼兽,始终有所保留。
可是生出期待的一刹那,临近动心的一刹那,便任对方生杀予夺了。
虚张声势的伪装都被剥离,于是最温柔的抚摸,都可以留下伤口。
是薛枞赋予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利。
这本是孟南帆连想也不敢想的事。他曾等待着薛枞的示弱,等待着薛枞的目光,等待着薛枞毫无保留的那颗真心。
可是这些也统统被他忘记了。
连同那些微弱的讯号欣喜的、惶恐的、无处可诉的,都被粗心的人毫无所觉地屏蔽掉了。
第二十章
手术前一天,薛枞接到医院的电话,被委婉地提醒道,最好能有家人陪同言外之意,其实是需要家属签一下手术和má • zuì的同意书,走个流程。
薛枞默然将自己的亲属关系梳理了一下,直接剔除了沈易,皱着眉给沈安发了条短信,写明医院的地址和明天见面的时间。
几乎是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未免沈安产生什么理解偏差,薛枞还是接了。
“哥。”沈安忐忑道,“我刚刚收到你发过来的……”
“嗯,“薛枞打断他,“过来签字。”
“签什么字?”沈安的语气瞬间急迫起来,并着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一同传到薛枞耳边,“你怎么了?”
薛枞也没打算解释,回了一句“记得准时”,确信他已经明白了情况,直接切断了通话。
手机又规律地在桌边震动,薛枞直接关了机,开始准备手术要带的证件和必需品,确认没有遗漏后,提前关灯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薛枞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了过来,比原定时间更早地出了门。他选了稍微绕路却风景更美的一条小道。
街道上很安静,三两行人闲适地踱步,走在雨痕未干的石板路上。薛枞抬头,被乍然穿破云层的阳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两旁矮楼的窗户也反射着橙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