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什么,一个道歉吗?想要谁后悔吗?
可是该挽回的人,又在哪里呢。
这令人厌恶的一家三口齐齐整整躺在病房里,连要死不活的样子,都像在嘲笑他的形单影只。
据说仓库的货架倒塌时,沈易及时清醒,将沈安和周玉琪扑倒在身下,用后背护住了妻、子。
三人皆大面积烧伤,沈安至今未醒,而沈易虽然醒来,却其实是伤势最为严重的。
沈易这回尽到了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原来他也可以改变,只是对象不同罢了。
时隔多年,薛枞又一次急切地想要找到宋澄,想听到他的声音,想他能站在自己身边。就像一个迟来的条件反射,每当面对这令他格格不入的一家人,薛枞永远只想躲在同一个人身后。
当他拿出手机,却听到沈易已经喘匀了气,他被医生搀扶着坐在轮椅上,推到薛枞的方向:“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薛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觉得来医院一趟的本意是见证沈易家破人亡的惨状,可现在又觉得不值得他多费一句口舌。
“新闻你应该看了,沈氏的情况……”沈易又咳嗽了几声,“咳咳……你周阿姨以前环境不好,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才跟着做了那些勾当,而且我”
他像是极难启齿,毕竟要揭自己的短,但还是接下去说道:“我一直想卡着她的支出,没想到她为了钱能走这条路……也怪我。”
“慈善是假的,帮你洗钱是真的。”薛枞却道,“她只是趁机又捞了一笔。你何必把自己摘这么干净。”
“你……咳……你在胡说些什么?!”沈易剧烈地喘息了片刻,“媒体放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证据。都是假的。”
他没有参与过周玉琪与她那帮三教九流的朋友贩卖器官的行径,但放任周玉琪做大慈善的名头,也确实走了私账。
这是很多企业私底下心照不宣的手段,只要没摆在台面上,搭点人脉,也不会有人执意戳破。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薛枞道。
他本来打定主意不再和沈易多说,可又忍不住撕破他虚伪的面具。
沈易布满烧伤痕迹的手指死死掐住轮椅扶手,牢牢盯着他,看了很久,才不可置信地抬头吼道:“……是你?”
“可惜,”薛枞连垂眸都不屑,“被人抢先一步,没能留给我来收拾。”
“孽子!”沈易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枉我打算把沈氏留给你,咳咳……想以后你帮着弟弟一起……咳……管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