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唇角显出一丝笑意:“看出来了?”他转脸望了望四周,片刻后才道,“当初我也曾因犯错被师尊处罚,这里便是那时候的思过之地。”也是他一剑一剑掏出来的,不想今日又用上了。
如此,二人便在此安顿下来。亓官骤然忙了起来。
原本,在迎象台时,他每日只需演练剑诀,去讲道堂听一听外门师父的道法,连早晚积累灵力的修炼都不必做,还能每日蹭在师父身边,日子可谓过得潇洒。
但进了无念谷后,他不仅要演练剑诀,还要去观摩各式先辈们留下来的道印,且早晚都要修炼灵力,几乎一刻钟要掰出两刻钟来用。有时候困得狠了,他就揉着眼睛,蹭到师父怀里,嘴里咕哝:“师父,不练灵力……”
“不行。”玄微道:“你丹田内蓄积的灵力得来太过轻易,连周天都没有走过几个来回,灵力用起来便不能如臂指使,若对上强敌,必定会吃亏。而今内谷荒芜,便是修炼也不会引来太多的天地灵气,令你一举冲破金丹境界,正好趁这个机会,夯实道基,稳固境界。”
亓官便撑着眼皮爬起来,运功走过三十六周天,待散去功诀,下一刻即松了劲,一头扎进师父怀里,嗅着熟悉的淡香,沉沉睡过去。
玄微低头看一看他香甜的睡脸,忍不住伸指在他秀挺的鼻尖上捏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奈,将人放在榻上,摆正姿势。
“师父……”亓官嘴里小声咕哝,身体不觉蜷缩起来,空出来的手如有意识般在榻上找了找,捏住一个熟悉的衣角,微微皱起来的眉毛便松了开来,呼吸声匀长起来。
玄微盯着他的睡脸看了一会儿,心底不觉柔软起来。待他也躺上来,亓官便自动自发地滚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全然依赖的模样。
玄微伸手抚了抚他柔滑的长发,也阖上双目,任灵识沉入识海中。
除了早晚要修炼灵力外,对于揣摩道印和习练剑诀,亓官倒从来不会嫌累,反而乐在其中。对他来说,除了师父和老左几人,只有剑最重要。
他在剑道上的天赋,简直可用“恐怖”来形容,内谷的道印中,但凡是与剑相关的,几乎都能叫他凭直觉感觉到一点其中真意,而这是多少人参悟许多年都难以做到的事。
这一日,玄微领着他来到一处石窝,也不直言,只问:“看出来了什么?”
然而这一处并没有道印,连滚落地上的石头都乱得毫无章法,几茎野草从石缝里顽强的钻出来,却也是七拐八扭的,与灵秀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
亓官的神情有些困惑。
他蹲在地上,看一看地上的石头,又仰脸转头,看周围矗立的石头。这里确乎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力量,似乎还有些阴冷的样子,但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半分究竟。
好半天,他抬头看玄微,老老实实地道:“师父,看不懂。”
玄微唇角泛出一丝笑意,总算是难住了。他温声道:“闭上眼睛,放开灵识。”
亓官乖乖闭上眼睛,不太熟练地将灵识放出来,而后,一道凶煞的剑气扑面而来!
亓官猛地一个后仰,却没稳住身形,往后坐了一个屁股蹲儿。一道强大却温和的灵识包裹住他,将他同那一道凶煞的剑气隔离开来。
亓官睁开眼睛:“师父,是剑。”
“什么剑?”
亓官想了想:“很凶的剑……比蛇还凶。”
这个比喻让玄微忍俊不禁,隔了一会儿才道:“这是心剑,专斩灵识神魄,一剑既出,便就只有神魂寂灭的下场,再无转世重修可能。”
亓官眨了眨眼睛。
玄微道:“从今日起,你只悉心揣摩这一道剑意,修成之后,才许去观看其他道印。”
第34章藤睡着了
道印即是修士留在世间的印记,或是道法神通,或是某样器物,蕴藏着修为高深的修士对道法的体悟、对神通的运用,又或是某一刻的灵光一闪。观了道印,修士不悟则罢,若有领悟,必定收获匪浅。
从这一天开始,亓官便“长”在了这心剑道印边上。他趺坐于地,闭着眼睛,打开灵识,细细地揣摩体悟心剑的剑意。
与引动灵力挥斩出的剑气、剑意不同,心剑的剑意裹含着的,是一重恶水、二重孽火、七重因果,所以其剑意霸道不足,却煞烈有余。这一道心剑剑印存世已久,又因为谷内灵气荒芜,渐渐不复最初的威力,也是因为如此,这内谷留存的大多数道印,亓官才能以筑基的修为得以窥探、揣摩。
不过,心剑毕竟不同,亓官要“看”剑意,只能放开灵识,稍有不慎,尚显弱小的灵识触及到心剑道印中的因果孽火,损伤的就会是神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