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乖顺的人,一旦固执起来,可能再也没有回头路,万念俱灰的方穗去了桃溪湾,再也没能回来。
可为什么是桃溪湾?
陶溪问杨争鸣这个问题,车却渐渐停在了路边,他看到杨争鸣垂下了头,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手背上筋脉狰狞,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和悔恨。
许久后,他开口说话,声音变得嘶哑:“我以前喜欢摄影,拍了很多地方的风景,她……她最喜欢桃溪湾的桃花,我答应过她以后陪她去那里写生。”
那些摄影作品也曾让桃溪湾短暂地受过关注,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后来他们焦急地四处寻找方穗时,找了所有方穗可能去的地方,可他始终没想起这个地方,他忘了当时方穗向往的眼神,也忘了当时自己敷衍的承诺。
陶溪听完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想他妈妈当年在桃溪湾,一定也期待着杨争鸣能去那里,但直到人生的最后她也没能等到那个带她回家的人。
“对不起。”杨争鸣突然说道,他眼睛通红地看向陶溪,“我没去桃溪湾找她,后来也没去桃溪湾找你。”
陶溪没有回应杨争鸣,他将车窗按下来看向窗外,山间的冷风涌进来,但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依旧闷的让他难受。
他已经听了太多声对不起,可再多对不起,也换不回来他妈妈,换不来他错失十七年的时光了。
而陶溪这个被郭萍随意取下的名字,似是一语成谶,也似是命运玩笑给他烙下的人生烙印。
之后回去的路上,父子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陶溪一个人回到家里,进门看到林钦禾站在客厅沙发旁望着他,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毛衣,手里拿着一本书,显然之前一直在这里看书等他回来。
陶溪换了鞋慢慢走到林钦禾面前,他没说什么,林钦禾也没问什么,只是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他将脸埋在林钦禾肩膀上柔软温暖的毛衣里,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林钦禾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栉风沐雨后终于躲进巢里的归鸟,觉得胸口的沉闷散了一些。
“下午要不要出去骑车?”林钦禾问道。
陶溪点点头,他确实不想闷在家里了。
这天天气很好,是冬日里难得的大太阳,他们骑着自行车去了文华市很多地方,林钦禾带他去了他上过的小学、初中,连幼儿园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