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有些重,周文安心跳都差点停了,握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他张了张苍白的嘴唇,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我只是……”
梁司寒道:“是,坦白说,我也不希望现在就有一个孩子,来分薄我们对吨吨的爱。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再和你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是两回事,你知道吗?”
周文安脸庞瞬间惨白,他耳朵嗡嗡作响,低下头,闷闷地点了点,眼眶泛红,心尖儿都是酸的。
“……我……我知道了。”
梁司寒强忍着痛苦,太阳穴青筋都在突突地跳:“不,你不知道。你只是并不想要任何孩子了。”他弯腰握住他的肩膀,对上他猩红的眼眸,“你爱我吗?我问你,你爱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周文安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梁司寒,仿佛压抑了过多痛苦,平素英俊的面容都变得满是愁容。他有些过度惊讶,但仍旧点点头,抓住他腰上的衣服,一边哭着一边说:“我有的,老公,你怎么了?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他想抱他,但他却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刹那,周文安心惊肉跳地意识到自己不可以失去他。他几乎要从床上起来,但又被按回去。
床头的吊水一直在晃,手背的针头因为手刚才过于用力而回血了。
梁司寒推着他靠在床头,试图平静地说:“躺好,别动。”
周文安也没想到只是吃药而已,为什么变得这么复杂。他生怕面前的男人负气而去,紧紧拽着他的手指头:“老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梁司寒坐在床边,看他哭得梨花带雨,冷静下来,抽了纸巾帮他擦眼泪:“好了,没有生气。”
只是觉得很荒凉,原来以为自己不在乎付出、不计较得到,可是一旦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心里会如此剧烈地疼痛。
像是只身走进荆棘丛中,被细小而无所不在的棱刺伤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梁司寒想:也许从头到尾,他都不需要自己吧。本来也是,如果没有他,他们父子俩过得也不算太坏。
周文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在沉默中胆战心惊,慌张地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难过,老公,你不要难过了。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以后不吃了。”
他试图挽回地往他怀里钻,伸出手勉强地要抱住他。
梁司寒看着他笨拙却想讨好自己的动作,心中想:谁说吨吨像自己?吨吨明明就是像周文安,简直是一模一样。
梁司寒纵然心中生气难过,也绝对做不出现在推开他的动作,他叹气:“没事,我现在知道你的想法了。”
周文安听他的语气有所缓和,稍微放下心来,靠在他怀里抬头,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下巴:“老公,你真的不要难过,我……我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说不出口那三个字,但他的确从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甚至想与他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梁司寒淡淡道:“既然你希望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那我跟沈医生预约做结扎。”
“嗯?”周文安瞪眼,他似乎好像听出这话里的赌气成分,他握住他的手腕说,“不要了,老公,不用做啊。为什么要做结扎?”
梁司寒捏住他的下巴,语气特别冷地说:“是么?我不愿意你吃药,你不愿意我做手术,那依照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不做了是吗?这样才能确保永远都不怀孕。”
“……”周文安慌了,他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他现在已经懵了,到底要怎么办?
梁司寒更不好受,一边是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其实没那么重要,一边是看不得他这么哭,矛盾得连自己也已经无法平衡。
可能在他们之间的关系里,终究,他处于不被偏爱的那一方。
他第一次痛恨他们的遇见方式,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吨吨的牵绊,他们可否有一场纯粹的爱情?
答案是否定的。
在没有吨吨的前提下,梁司寒更没有任何信心可以让周文安爱上自己。
在此之前,梁司寒不会如此介意,他甚至想过只要他对周文安和吨吨足够好,弥补他们就够了,可是,如今的他越来越不知足,越来越想要在周文安的心里占据一个位置。
周文安哭着抱紧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对不起……我真的错了。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担心有孩子了吨吨怎么办?吨吨才遇到你,我知道他现在很快乐,可我希望他可以更快乐些,我希望他能获得很多很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