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希望那个生我的男人去死,跟我妈一样,最好是从楼上跳下去。
我想着想着眼前站在窗台上的男人就变成了我自己,摔下去血肉模糊的人也变成了我。
不过治疗总是有效的,心结打不开,但病理上的一些问题逐渐得以解决。
第二年开始,我基本上恢复得无常人无异,大概因为自己也曾经是个疯子,所以看着周围那些口中念念有词还神情恍惚举止不定的人时,并没有觉得可怕或者怪异。
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甚至在那里交到了一个朋友,一个七十多岁的爷爷,在他的世界里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整天作恶的大儿子,一个是孝顺懂事的小儿子,大儿子打他,骂他,小儿子为了护着他把大儿子给杀了。
这个爷爷每天拉着我讲他小儿子的事情,有时候还会让我跟那个小儿子“见面”。
后来我才知道,这爷爷确实有这么两个儿子,只不过在他们打斗的时候,两败俱伤,都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身上都有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但命运喜欢捉弄人这是真实的。
两年来,我一直不知道究竟是谁支付的我的治疗费用,除了那次医院让我办出院手续时见过一次晏阳他爸之外也再没人来看过我。
我过得逍遥自在,不去想那些或许并没有意义的事情,在这两年时间里,我也重新梳理了自己过去的人生。
那些疯狂的或者可以称之为癫狂的混乱人生,当我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真的是一地鸡毛。
除了想这些,就是想晏阳。
想起他的时候我会觉得愧疚,觉得自己想他都是玷污了他,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白天想夜晚想,日升月落、风霜雨雪,每一个瞬间都能让我想起他。
他成了我生命中的影子,我看不清摸不到,却始终和我在一起。
有时候我会蹲在草坪上对着我的影子说话,跟他道歉,说我想他。
也会有欲望,看着我的影子zì • wèi。
我看着影子能哭出来,看着影子能笑出来,晚上想抱着我的影子睡,可是一关灯,它就不见了。
他不见了。
在这种时候我或许真的像个精神病人。
这两年里,我成了流落孤岛的旅人,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成了孤岛上的一棵树。
我不想离开,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了。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如这里更像我的归宿。